????張大路喜歡看《神探狄仁杰》和《福爾摩斯》，最近在看新版福爾摩斯《神探夏洛克》。第三季的《神探夏洛克》中，夏洛克敗給了對手馬格努斯。故事的結尾，夏洛克實在無計可施，用最低級的武力手段，開槍打死了對手馬格努斯，最后靠他在情報局的哥哥逃脫刑罰。夏洛克在智商對拼中完敗。

????馬格努斯很囂張。他在坐滿了一屋子紳士的客廳里撒尿，對冰冷嚴肅的高級女長官動手動腳，在身負絕技的老兵臉上和眼睛上練習彈指。他喜歡羞辱強者，更喜歡看被羞辱對象臉上憤怒和無奈的眼神。沒有人能拒絕馬格努斯，他的秘訣是找到每個人的死穴（pressure point）。馬格努斯的死穴理論不光能對個人為所欲為，把死穴連在一起形成死穴鏈，威力更大。英國大政治家們的死穴是情報局頭頭麥考夫·福爾摩斯，麥考夫的死穴是他的親生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夏洛克的死穴是他的親密戰友華生，華生的死穴是他懷孕的妻子瑪麗，瑪麗的死穴是她的過去。馬格努斯了解瑪麗的過去，馬格努斯可以羞辱整個英國。

????張大路看著馬格努斯，出于職業習慣，忍不住想北極市經濟，以及北極市經濟的死穴在哪，從哪下手才能封住穴道。

????北極市經濟可能有死穴的地方太多了，金融體系、環境、收入分配、勞動力供給、產能過剩、外部環境等等數不過來。在馬格努斯那里，真正的死穴只有一個，能列出很多死穴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死穴。如果只能選一個，最大的疑似死穴是金融體系，至少在決定經濟增長命運的投資者眼里是這樣，很多國家都是從金融危機開始落入增長陷阱和社會動蕩。

????金融體系的死穴在哪里？經濟學家們都擔心這些年北極市的債務上升太快，這些債務主要用在了建筑項目，或者是地方融資平臺主導的各種基礎設施項目，或者是房地產項目。很多建筑項目，尤其是地方融資平臺主導的建設項目早就還不起錢，只能借新錢還舊帳。如果公共財政對這些項目沒有了隱性擔保（比如允許一些地方平臺項目破產，投資者不能拿回本金和利息），或者是央行收緊銀根，很多項目馬上就借不到錢，金融機構也跟著一起完蛋。金融體系的死穴，最終在財政和央行。不光北極市是這樣，美國、歐元區、日本和世界上的其他國家也都差不多。金融體系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是財政和央行。在北極市，出小錢找財政，花大錢的地方還得找央行。北極市金融體系的死穴是央行。只要央行還能大把放錢，就算金融市場上出現一些項目和金融機構破產，也都是些市場風浪，不會成海嘯。

????央行的死穴在哪？什么樣的情景出現，會讓央行眼睜睜看著企業和金融機構瀕臨破產，也不愿意迅速拿錢救助呢？從發展中國家的經驗看，只有當出現貨幣急劇貶值和通脹威脅的時候，央行才會在寬松和緊縮貨幣政策之間猶豫不決，企業和金融機構借不到新錢還舊賬，金融體系以超乎想象的方式崩潰。貨幣急劇貶值和通脹威脅是孿生兄弟，在貿易開放的國家中貨幣急劇貶值就意味著巨大的通脹威脅。又會是什么原因讓貨幣急劇貶值呢？只能是難以遏制的資本外逃。央行的死穴是資本項目。

????資本項目的死穴在哪？20世紀80和90年代，資本項目開放是一種信仰。不接受資本項目開放，就是拒絕華盛頓共識，拒絕美國和IMF。美國和IMF是當時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死穴。今天不同了，資本項目開放早已不再是天邊圣國的金蘋果，IMF甚至還在警示北極市要小心資本項目開放。北極市央行心里更有數，要推進資本項目管理改革，但是在遏制短期資本大進大出的時候決不手軟。至少目前來看，沒有什么力量一定讓北極市的資本項目全面開放。資本項目沒有死穴！

????哈，費了半天功夫，答案居然是沒有死穴。一定是哪出錯了，難道沒有開放資本項目國家的央行可以一手遮天，哪怕企業和金融機構壞賬累累也不會讓金融體系崩潰？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北極市經濟的死穴不在金融體系，甚至不是在經濟體系。央行可以填補企業和金融機構的壞賬，但是沒辦法填補這些壞賬背后的資源錯配和浪費損失，比如那些大而無用的廣場、還沒竣工就塌的橋梁。央行沒有辦法填補壞賬背后的收入分配惡化和社會不公，官員、承包商和金融賭徒大獲其利，為他們買單的是老實的窮人。死穴確實不明顯，掩蓋死穴的代價是耗竭生命活力。馬格努斯沒有死穴，至少聰明如神探夏洛克也沒找到他的死穴，但馬格努斯為此付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