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進擊工業4.0？
楊安琪
2024-11-02
在全球數字化浪潮的推動下，工業4.0已成為制造業企業轉型的必走之路。
當下，智能工廠、物聯網技術和大數據分析等創新手段的應用，為企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產效率和競爭優勢。
展望未來，工業4.0將持續深化發展，人工智能、邊緣計算、區塊鏈等新興技術將進一步融入制造業。
企業該如何評估和選擇適合自身的技術方案？又該如何平衡技術升級和成本效益，以及進行人才培養和技術儲備?
在10月17日于上海舉辦的2024年《財富》中國500強峰會上，“進擊工業4.0”的圓桌討論環節，騰訊云副總裁、智能制造與智慧能源負責人曹磊、江森自控日立空調集團全球副總裁，中國、東南亞及太平洋大區總經理關宇、TCL實業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格創東智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何軍、新希望集團首席數字官、新希望數科集團首席執行官李旭昶與《財富》中國新媒體執行副主編楊安琪一起探討了以上問題。
以下是經過編輯的對話實錄，有刪減。
楊安琪：首先我們看到工業1.0是蒸汽時代，2.0是電氣化時代，3.0是工業信息化時代，當下工業4.0進入了人工智能數字化、智能化時代。在座各位都為進入工業4.0時代準備了哪些工具？
何軍：其實現在我們提的概念是工業5.0。工業4.0的概念是2014年左右德國開始提出，但是去年一些領先廠商開始提5.0的概念。5.0相對于4.0的變化，不再強調新的技術，而是強調怎么樣實現人和設備、工廠之間的協同。
我們究竟能用人工智能、大數據和IoT做什么？在5.0的時代，要有一個新的理念，要更多AI當成顧問。
我們不再期待引入大量新工具、新技術，新技術已經很多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用好AI。用好是指不要把它當成工具，我們的理念是把它當成顧問。現在我們提的AI時代，在制造業里面，我們要有幾十個、上百個Agent，有采購的Agent，有設備優化的Agent，有研發的Agent，每一個場景和研發里面都可以培養起AI的Agent，利用這些顧問幫助和我的工程師一起學習，共同優化。
曹磊：智能化的領域是各方面的，這幾年騰訊在AI領域，在產品自身的智能化也做了很多的探索。舉個例子，消費電子其中很細分的賽道就是智能鎖，很多家庭都用上了電子化的智能鎖，傳統的智能鎖是刷指紋和面部的識別進行開鎖的，面部識別會采集你面部的信息，可能會有信息采集安全的隱患在，指紋的識別往往對老年人或者體力勞動者不太友好，因為他們的指紋可能會模糊、會消失，會變得模糊不清。
從前年開始，騰訊和這個細分賽道的幾家非常頭部智能門鎖的企業共同推出了刷掌開鎖的功能，通過識別手掌下靜脈的紋理進行開鎖，這是基于騰訊基于微信支付領域已經應用金融級AI靜脈識別算法來達成的，一方面提升了安全的性能，另一方面也大大提升了門鎖終端消費客戶的智能體驗。所以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大AI還是小AI，大到大模型，小到AI的原子能力都是可以給產業帶來很大的變化。
我也同意何總講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爆發，無論最后是以Agent還是以什么形式出現，一定會通過產業向4.0、5.0、6.0飛速的進展。
楊安琪：江森自控日立空調更多研究綠色和能量控制之間的關系，我想問一下關宇，在中國碳中和“3060”的承諾之下，江森自控日立空調如何加速自己工業4.0的智能化進程？
關宇：我是江森自控日立空調控股的關宇，我們是致力于全球領先冷熱科技賦能綠色智能未來的企業，我們在全球范圍內運營日立牌全品類設備、全系統方案、全周期服務。如果沒有AI機器人的賦能，我們的生產效率和成本控制是無法與對手保持在領先的品位和檔次上的，所以我們盡最大可能去用機器替代人，提高我們的生產效率連續性以及質量控制。
在產品的研發、制造過程以及在現場客戶服務管理當中也大量的引用了AI的輔助工具，這個對我們來說也是提高了我們給客戶服務的能力。
但我們更是一家給所有的進入了工業4.0或者還沒有進入4.0的工業企業提供冷熱能量服務的企業。按照IEA的數據，2023年全球終端能量消費4,420萬億兆焦，其中冷熱能量消耗50%，30%是熱，20%是冷，20%的冷，我們看到了一些新行業，比如說像AI、數據、算力中心，它們的發展會有大量的對于冷能的需求，我們在這個領域致力于更先進的技術，讓它們以更低的能耗造福AI實踐。
楊安琪：想請教一下新希望數科的李總，農牧業為工業4.0準備了什么？
李旭昶：現在我更愿意從傳統行業的角度看工業4.0和AI的話題，對我們產業來說，新希望集團雖然是以農牧食品作為基石的產業集團，但是還有其他的產業，化工、金融服務、冷鏈物流都有，所以我認為從傳統的產業里面看所謂的AI或者工業4.0，是不太特意講概念的。比如說像養殖業，養豬或者養牛，大家覺得是不是天蒼蒼野茫茫的感覺，但是我想跟大家說的是一旦農業、牧業到了真正的集約化生產的階段，全是高科技的裝備和工具來提供更好的產品和服務。
比如說前幾年談得比較多的數字孿生，這個妥妥是工業4.0的東西，在新希望的養殖場里面，我們有成千上萬的傳感器和監視器，采集到數據以后，該上云的上云，該上邊緣計算的上邊緣計算，再往上就是相應的工業農業的運算模型和機理模型用于分析和決策并反饋到終端操作。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并不是關注是不是工業4.0，而是工業4.0的架構和相關工具和方法能夠給我們產業管理運營場景提供什么樣的價值提升。
任何一個產業，不管是面對工業4.0也好，還是面對智能化也好，是有節奏的往前推進產業的發展，這是新希望代表的產業集團對智能制造和工業4.0技術的期望值。楊安琪：剛才我們聊了聊概念和理論，下面聽一些實踐。我們在座的各個公司有什么智能化的實踐和應用？
何軍：工廠制造業的主題永遠都是不變的，就是追求品質，低成本、高效率。這個指標永遠不變，特別是我們服務的高端制造業或者先進制造業，追求極致品質，我自己總結就是三合一，就是要對本身的軟件能力，對裝備或者設備能力加上AI和算法能夠三合一，這樣才能在當下非常復雜的工廠環境里，把新技術充分運用好。
我講一個案例，我們在給汽車裝備業用的人機協同系統，基本的概念就是把原來用于指導工人和工程師操作的作業書，能夠用數字工藝的方式指導他做整個作業，當然不是簡單的把自然語言的指導書變成一個數字化的工具指導它。
第一，我們能夠把原來對于設備的管控，對于工程師的操作，通過模塊化的手段整合在一起，指令自動下發，能夠實現IT和OT控制的集成化。
第二，工人采用新的作業指導之后，可以用視覺檢測的手段，不斷地觀察或者收集他作業的數據，從而進行優化指導。同時通過裝備和激光術，用導航的方式幫助他做一些設備上的檢修、設備操作，提高效率。
第三，對于他整個設備和日常操作，通過算法的不斷迭代，實現迭代優化。其實這樣非常簡單的流程優化和場景優化，本身效益很明顯，讓新的工人的培訓時間從三個月減少到兩周，整個產能或者是產效提高20%左右。但是真落地，你發現本身就是三合一概念充分地融合在一起，這個效果才能發生。
曹磊：我們和新能源比較頭部的企業天合光能一起合作，它是做屋頂式分布光伏的，這種企業很重要的業務場景就是在屋頂上安裝整套的光伏組件，這個過程每年在最高峰時期，可能一天天合就需要在超過2,000個屋頂上整套光伏組件的安裝，過程比較復雜，涉及到前期屋頂的勘探，包括安裝過程、安裝之后現場的驗收，以及之后定期和不定期對于屋頂光伏面板巡檢的工作，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大量要耗費人力的工作。每一個屋頂統計了一下，無論是服務商還是經銷商，要上去拿相機拍攝光伏面板的照片，每一個至少要拍100張以上，要傳回給天合，天合內部再進行審核校對，這個溝通成本也是非常高的。
從去年開始，我們與天合合作，利用騰訊自身在消費互聯網積累的原子能力的技術，與天合業務結合在一起，進行一些創新的嘗試，其中結合了騰訊優圖實驗室比較強的計算機視覺的能力，在全球僅次于谷歌的視覺能力，幫助它們分辨光伏面板缺陷監測，利用了騰訊基于微信、QQ語音傳輸和音視頻超強編解碼的傳輸能力，進行相片照片的回傳。硬件方面就是通過360度的相機拍攝，一部分代替人工拍攝，可以把每一個屋頂100多張照片降到了30張左右，這30張回傳回來，有一半以上都是基于騰訊AI自動審核大模型的能力來完成審核的，最終驗證下來審核的準確率高達99%以上，通過一整套原子能力的利用，貫穿客戶整個服務和運營的業務流程，每年可以給天河節省超千萬元的成本，這也是不同的原子能力在大的場景下整合到一起，最終為企業提質增效比較典型的案例。當然現在我們還有一部分依賴人工，隨著生成式人工智能進一步的爆發、升級和迭代，包括現場工具可以把360度相機替換成未來的無人機，人工參與的環節就會越來越少，無論是提質還是對成本的節省，都是幾何的迭代和升級，這是在光伏領域我們的合作案例，跟大家做一個分享。
關宇：首先我們對于AI本身，包括工業4.0，我們自己一直對它有很高的期待，在具體的細分行業當中的領導力源自于品牌、技術、規模、效率，效率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是依賴于AI支撐、輔助，最近下屬的合資公司，現在也剛剛進入了“燈塔工廠”，已經獲批，在這個“燈塔工廠”過程當中有40多個場景是按照這個行業獨特建立的，其中有20多個細分技術，在這個行業產業當中是比較領先的。在某些局部場景當中，我們能夠實現研發的速度提高30%，就是通過AI輔助研發更快。第二，我們生產效率會更高，效率可以提高40%，另外我們的成本可以做到下降30%，所以我們實實在在的看到了AI或者工業4.0對于制造業，我們設備制造行業在細分場景當中是有非常好的實踐和支持。
同時，我們也是基于類似的思維支持我的工業客戶，其實我們已經從提供產品轉向了提供系統，我們給客戶建高效機房系統，給客戶建能源站系統，從系統當中，我們從客戶的全周期過程里，也使用了AI輔助，比如說前期的咨詢，所有的圖都是AI輔助工具下完成的，是內部私有數據和私有知識前提支撐下完成的。另外我們給客戶做的所有的設計和后續的管理當中廣泛使用類似的技術，讓客戶使用我們的能源站不但是最節能的，同時是成本最低的。
楊安琪：新希望從2021年開始實施卓越數字化登高的計劃，現在有哪些實踐？
李旭昶：新希望集團卓越數字化登高計劃是2021年開始的，這三年一直這么做，這個分成幾個觀點，首先是頂層設計。
新希望大的產業集團大概有七八個，小的賽道有幾十個，所以每個產業數字化的過程，關注點并不是特別一樣，方法和工具也不太一樣，集團應該怎么走，產業怎么走，最后生產單元怎么走，這是頂層設計。
天天說頂層設計也不行，我們更多的是考慮如何有效落地，每年把頂層設計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燈塔工程。燈塔工程在集團里面也有一些傾向，這么大的集團，這么大的盤子，要做數字科技加持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們這幾年提出了“三橫三縱”的卓越運營。“三橫”是卓越財經、卓越人效、卓越食品安全，“三縱”是卓越的數字化營銷、智能制造和卓越的智慧供應鏈，這“三橫三縱”卓越運營就把全集團產業相對比較共通的、需要用數字科技加持、產業鏈優化的重要事項就變成了實實在在落地的項目或者工程。
我覺得最大的成就還不是有頂層設計、有落地抓手，最重要的是實現了業數融合的過程，在我們集團這幾年數字化升級不僅僅是一個口號，是真真實實在轉變。三年前數字科技部門的同事如果到年底沒有幾個平臺上線，就會很著急，因為這就是他的KPI。業務部門一說數字科技的事情，就說那是數科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這是很傳統的。
但是這幾年年我們數字化的投入和績效衡量完全不是以前的觀念了，到年底我們會算，比如說冷鏈物流，在數字化的支撐優化下，一輛車開出去到回來，有沒有比去年省5%的油？存貨周轉率是不是同比提升了10%？比如說養殖產業，一頭豬或者一頭牛從育種開始的全生命周期，數字化工具加持下，養殖全成本還原能不能降到一個目標比例？
從這個角度來說，已經達成了數字科技團隊成員和業務團隊成員完全融合的觀點，這個觀點也是在當前數字化推進的過程中比較難的地方，從組織融合、流程變革、考核變革、人才跨界等方面都是需要經歷挑戰的。
楊安琪：我想請四位展望一下未來，用簡短的語言概括未來的工業4.0，未來的工廠會是什么樣？
何軍：工廠最終目的還是以人為本，所以讓工人和工程師更有尊嚴，這也是TCL制造業秉持的理念。我們理想的就是希望90后、00后和10后未來喜歡到工廠工作，而不是到制造業，要讓他們生活的開心，在工廠里生活的舒服。
未來工廠應該是人和機器和諧共處，這個機器包含了廣泛的機器，流程機器人、Agent和工廠裝備的和諧共處。
曹磊：我從另外一個角度暢想一下，可能在大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大潮下，未來工廠無論是硬件、軟件各方面怎么變化，最終追求兩個極致：極致的效率和極致的彈性。效率是在我們需要規模擴張時候大規模擴張的基礎，每一臺質檢設備擴充到幾百個產線就可以實現超大規模下面生產一致性和質量性高質量的保障。我們現在看到很少有制造的工廠通過一個計劃員協同整個生產計劃的排程，更不用說銷售的預測、倉庫的管理、各方面的聯動，未來一定需要輔助模型的介入，我們特別希望騰訊持續堅持好自身的定位，用連接器，基礎技術的工具箱更多做生態的共建者，和在座的各位伙伴一起迎接下一輪智能工廠的到來。
關宇：實際上我覺得未來我們大工廠模式，可能會越來越需要全球性的布局，從國際企業的視角去看，30年前我們是跟著全球化來到中國，四年前開始強調中國全面本地化，現在又談全球本地化，就意味著我們必須多能力中心，實現本地的研、產、采、銷、服，做到這些還不夠，還必須是本地品牌+本地文化，這兩點最難，當然我們作為外資企業在這方面有一定的先天優勢，而且從戰略儲備做了很多的工作。
由于這樣的方式改變，我們認為會加大服務的轉型，因為服務和AI的結合，會讓效率由于規模變小，但是效率不變，我們希望客戶通過領先的冷熱科技，賦能你們綠色的智能未來。
李旭昶：未來的農牧食品產業我自己的觀點可能是兩個關鍵詞：一個是高價值，一個是科技感。未來在農牧食品產業里面有各種高科技的加持，不管是一杯好的牛奶還是一片好的肉，你拿起來，育種、養殖、屠宰、加工、流通等核心供應鏈環節的后面，都是就是滿滿的數據和科技支撐，只有這些支撐，才能讓我們的食品更安全、更新鮮、更營養、更健康。
什么是高價值呢？因為食品的特殊屬性，科技與農牧食品的結合往往要考量更多，但是從消費者的需求來看，能夠提供更高質量的產品、更高營養的產品、更高健康度的產品，這會是不變的趨勢，也是我們這個領域真正需要的科技，它一定能創造更高和更具門檻的價值。（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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