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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國家的人工智能雄心

CLAY CHANDLER
2024-07-31

新加坡希望贏得中美兩國科技企業(y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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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風(fēng)險投資者李開復(fù)在他2018年出版的《人工智能超級大國》(AI Superpowers)中預(yù)測,世界將劃分成冷戰(zhàn)似的數(shù)字權(quán)力陣營,一方由美國領(lǐng)導(dǎo),另一方則由中國領(lǐng)導(dǎo)。李開復(fù)認為,在開發(fā)人工智能模型方面,這兩個經(jīng)濟大國將占據(jù)絕對主導(dǎo)地位,因為與其他國家相比,這些國家的公司有更多風(fēng)險資金、更多科學(xué)家,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擁有更多數(shù)據(jù)。李開復(fù)寫道,由于人工智能趨向于壟斷,“更優(yōu)秀的產(chǎn)品會帶來更多用戶,用戶帶來更多數(shù)據(jù),而這些數(shù)據(jù)則會使產(chǎn)品不斷完善,從而帶來更多用戶和更多數(shù)據(jù)”,中美兩國最終將取得“巨大的領(lǐng)先優(yōu)勢”,使其他國家變成數(shù)字客戶國家。

這番預(yù)言并沒有讓新加坡這個小國氣餒。這個東南亞城邦國家國土面積只有羅德島的四分之一,卻擁有560萬人口。在人工智能方面,它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它的規(guī)模。按照位于倫敦的Tortoise Media的全球人工智能指數(shù)(Global AI Index),新加坡排在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和中國。該指數(shù)根據(jù)100多個不同指標,對62個國家的人工智能實力進行評估。這個島國利用其龐大的集裝箱港口和忙碌的機場,抵消了國內(nèi)數(shù)據(jù)匱乏的影響。其規(guī)模龐大的銀行和Grab、Sea等生機勃勃的“超級應(yīng)用”,正在利用人工智能和數(shù)據(jù)分析推行區(qū)域與全球增長策略。

新加坡從許多方面提供了一個研究案例,用于驗證中小國家在日益激烈的人工智能軍備競賽中,如何跟上中美的腳步。它的經(jīng)驗表明,在大數(shù)據(jù)時代,小國甚至可能比大國更有優(yōu)勢,在釋放人工智能的潛力方面,小國具有獨特的靈活性。麥肯錫(McKinsey)新加坡辦事處的高級合伙人奧利弗·托比表示:“作為小國,你需要足夠聰明,要行動更迅速,要靈活。新加坡證明了一個具有前瞻性的、充滿活力的政府可以有所作為。”

2019年,新加坡是最早通過國家人工智能戰(zhàn)略的國家之一。去年12月,新加坡時任副總理黃循財(現(xiàn)任總理)通過了一份名為《全國人工智能策略2.0》(National AI Strategy 2.0)的政策框架,更新和擴大了相關(guān)計劃。作為該框架的一部分,新加坡政府將在未來五年投入7.43億美元,以提升新加坡的人工智能能力。

新加坡數(shù)碼發(fā)展及新聞部部長楊莉明表示,新加坡的目標很保守。她堅持說:“我們不想成為人工智能超級大國。我們不需要這樣做。”相反,這個城邦國家對自己的定位是做數(shù)字領(lǐng)域的瑞士,同時受到兩大陣營的信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新加坡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這個目標。其頂級科技初創(chuàng)公司得到了中美兩國風(fēng)險投資者的投資。新加坡的數(shù)據(jù)中心不僅為亞馬遜(Amazon)、谷歌(Google)、微軟(Microsoft)和Meta Platforms等公司提供云基礎(chǔ)設(shè)施,同時也服務(wù)中國電信(China Telecom)和阿里巴巴(Alibaba)等公司。在新加坡的中央商務(wù)區(qū),TikTok母公司字節(jié)跳動(ByteDance)和在線零售商希音(Shein)等中國科技巨頭,正在與谷歌、亞馬遜和IBM等搶占辦公空間。

一個迄今為止遠未解決的問題是,新加坡是否有任何本土人工智能企業(yè)能建立自己的全球影響力。

新加坡眾多人工智能計劃的一個特點是,努力利用其作為全球旅游、金融和貨運中心的地位,希望開發(fā)專門適用于這些行業(yè)的人工智能,并將其貨幣化。新加坡樟宜機場(Changi Airport)是全球最忙碌的機場之一;去年旅客吞吐量超過5,900萬人。樟宜機場利用人工智能對行李進行篩查和分類,并支持移民審核使用的面部識別技術(shù)。目前,人工智能技術(shù)使樟宜機場成為全球效率最高的機場之一;未來,它將為新加坡在其他領(lǐng)域推廣算法提供動力。

人工智能在新加坡龐大的集裝箱港口中同樣扮演著關(guān)鍵角色。新加坡的集裝箱港僅次于上海,是全球第二忙碌的港口。去年,新加坡集裝箱港處理了3,900萬個標箱(或20英尺標準單位,每個單位相當(dāng)于一個標準海運集裝箱)。新加坡港使用人工智能來指揮船舶交通、繪制錨地模式圖、協(xié)調(diào)及時貨物交付、處理注冊文件等。新加坡海事及港務(wù)管理局(Maritime and Port Authority of Singapore)助理首席執(zhí)行官大衛(wèi)·傅表示,今年早些時候,由于全球航運公司為避免胡塞武裝的襲擊而改道離開紅海,這些人工智能能力幫助運營商順利處理了激增的需求。該港口的運營商已經(jīng)非常擅長使用人工智能,他們正準備將其管理系統(tǒng)授權(quán)給其他航運樞紐。

新加坡的大銀行也在積極采用人工智能。東南亞最大貸款機構(gòu)星展銀行(DBS Bank)的首席分析官薩米爾·古普塔表示,該銀行擁有一支由近千名數(shù)據(jù)科學(xué)家、分析師和工程師組成的團隊,而在2017年該團隊只有25人,這是因為該銀行高管受到了一級方程式賽車車隊使用數(shù)據(jù)的方式啟發(fā)。古普塔表示,在F1賽車中,“人工智能策略與賽車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同樣,在星展銀行,數(shù)據(jù)工作人員已經(jīng)從幕后來到了“臺前”。

新加坡還希望通過與其他東南亞國家合作,彌補國家規(guī)模較小的不足。東南亞國家擁有超過6.8億人口。但實現(xiàn)這個目標的一大障礙在于:該地區(qū)的語言高度多元化。東南亞有11個國家,但人們使用的語言超過1,200種。東南亞國家抱怨他們用自己的語言使用硅谷創(chuàng)建的大語言模型時效果不佳,因為雖然這些模型反應(yīng)速度快,能力強大,卻主要以英文進行訓(xùn)練。

新加坡認為這是一大機遇。去年12月,新加坡國家研究基金會(Singapore National Research Foundation)表示,將投入5,200萬美元開發(fā)類似于ChatGPT的人工智能,這將是第一款針對東南亞國家的語言和文化量身定制的模型。該模型名為SEA-LION(東南亞語言一體化網(wǎng)絡(luò)的縮寫),這個開源引擎可翻譯11種主要語言。這項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被分配給由25名研究人員組成的團隊,該團隊位于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的一間小辦公室里,得到了新加坡人工智能組織(AI Singapore)的贊助。新加坡人工智能是由政府發(fā)起成立的一家機構(gòu),旨在促進新加坡私營企業(yè)采用人工智能。

SEA-LION團隊規(guī)模很小,資金有限(相比之下,OpenAI迄今已籌集了140億美元),但團隊負責(zé)人達利斯·劉認為,翻譯引擎并非越大越好,而且東南亞人不能依賴美國科技公司的信譽。他問道:“如果西方國家決定關(guān)閉他們的模型怎么辦?如果你的語言是泰語、馬來語、泰米爾語或他加祿語,你就會被排除在外。”

早在人工智能蓬勃發(fā)展之前,新加坡就已經(jīng)是全球最大的數(shù)字樞紐之一。新加坡通過25條海底電纜與世界其他地區(qū)高度連通,并計劃未來十年再鋪設(shè)14條。但如果新加坡要作為全球數(shù)據(jù)樞紐繁榮發(fā)展,它必須建設(shè)更多數(shù)據(jù)中心——這對于土地稀缺、能源昂貴和全年悶熱的島國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

目前,新加坡有70多座數(shù)據(jù)中心,裝機容量為1,400兆瓦。2019年,新加坡政府宣布,出于對占地空間和電力消耗的擔(dān)憂,將暫停新建數(shù)據(jù)中心。結(jié)果是:運營商蜂擁前往馬來西亞和印尼建設(shè)數(shù)據(jù)中心,而這些國家對他們的投資表示熱烈歡迎。今年5月,新加坡發(fā)布了新路線圖,允許建設(shè)最多530兆瓦新容量。但新數(shù)據(jù)中心必須達到更加嚴格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和綠能標準,才能獲得政府批準。

新加坡云服務(wù)提供商Sustainable Metal Cloud(SMC)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蒂姆·羅森菲爾德認為,新加坡這個城邦國家在資源方面的局限性,將限制刺激創(chuàng)新的成效。羅森菲爾德和澳大利亞工程設(shè)計公司Firmus的同事開發(fā)的一種技術(shù),對GPU進行液浸冷卻,而不是傳統(tǒng)設(shè)施中使用的高能耗空氣冷卻。Firmus開發(fā)的液浸箱HyperCubes,可安裝在標準貨運集裝箱中,運送到世界任何地方。2023年6月,F(xiàn)irmus與新加坡大型數(shù)據(jù)中心運營商新科電信媒體集團全球數(shù)據(jù)中心(ST Telemedia Global Data Centers)合作創(chuàng)建了SMC,該公司將在新科電信媒體集團在新加坡和亞洲其他地區(qū)的設(shè)施內(nèi)改造HyperCubes。根據(jù)一個領(lǐng)先的算力消耗指標,HyperCubes可將數(shù)據(jù)中心的能耗與碳排放減少高達50%。

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副教務(wù)長、新加坡人工智能組織的高級總監(jiān)西蒙·切斯特曼認為,新加坡適中的規(guī)模可以鼓勵公私部門合作。對于尚未正式頒布人工智能法規(guī)的新加坡而言,公私合作至關(guān)重要。切斯特曼表示,新加坡正在尋找一種介于美國、歐盟和中國之間的治理模式。美國的法規(guī)傾向于支持市場主導(dǎo)的增長,歐盟優(yōu)先考慮的是數(shù)據(jù)隱私,而中國則強調(diào)社會穩(wěn)定和國家管控。

切斯特曼表示,新加坡面臨的挑戰(zhàn)是既要避免監(jiān)管不足,進而導(dǎo)致國民面臨風(fēng)險,并破壞公眾信任,又要避免過度監(jiān)管嚇跑外國合作伙伴和抑制創(chuàng)新。新加坡可能不會變成人工智能超級大國,但它或許可以讓其他國家相信,在大數(shù)據(jù)時代,小國也可以有大作為。(財富中文網(wǎng))

本文發(fā)表于《財富》雜志2024年8月/9月亞洲版,標題為《人工智能島:新加坡如何在人工智能超級大國的夾縫中找到生存之道》(An AI island: Inside Singapore’s quest to navigate between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uperpowers.)。

譯者:劉進龍

審校:汪皓

風(fēng)險投資者李開復(fù)在他2018年出版的《人工智能超級大國》(AI Superpowers)中預(yù)測,世界將劃分成冷戰(zhàn)似的數(shù)字權(quán)力陣營,一方由美國領(lǐng)導(dǎo),另一方則由中國領(lǐng)導(dǎo)。李開復(fù)認為,在開發(fā)人工智能模型方面,這兩個經(jīng)濟大國將占據(jù)絕對主導(dǎo)地位,因為與其他國家相比,這些國家的公司有更多風(fēng)險資金、更多科學(xué)家,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擁有更多數(shù)據(jù)。李開復(fù)寫道,由于人工智能趨向于壟斷,“更優(yōu)秀的產(chǎn)品會帶來更多用戶,用戶帶來更多數(shù)據(jù),而這些數(shù)據(jù)則會使產(chǎn)品不斷完善,從而帶來更多用戶和更多數(shù)據(jù)”,中美兩國最終將取得“巨大的領(lǐng)先優(yōu)勢”,使其他國家變成數(shù)字客戶國家。

這番預(yù)言并沒有讓新加坡這個小國氣餒。這個東南亞城邦國家國土面積只有羅德島的四分之一,卻擁有560萬人口。在人工智能方面,它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它的規(guī)模。按照位于倫敦的Tortoise Media的全球人工智能指數(shù)(Global AI Index),新加坡排在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和中國。該指數(shù)根據(jù)100多個不同指標,對62個國家的人工智能實力進行評估。這個島國利用其龐大的集裝箱港口和忙碌的機場,抵消了國內(nèi)數(shù)據(jù)匱乏的影響。其規(guī)模龐大的銀行和Grab、Sea等生機勃勃的“超級應(yīng)用”,正在利用人工智能和數(shù)據(jù)分析推行區(qū)域與全球增長策略。

新加坡從許多方面提供了一個研究案例,用于驗證中小國家在日益激烈的人工智能軍備競賽中,如何跟上中美的腳步。它的經(jīng)驗表明,在大數(shù)據(jù)時代,小國甚至可能比大國更有優(yōu)勢,在釋放人工智能的潛力方面,小國具有獨特的靈活性。麥肯錫(McKinsey)新加坡辦事處的高級合伙人奧利弗·托比表示:“作為小國,你需要足夠聰明,要行動更迅速,要靈活。新加坡證明了一個具有前瞻性的、充滿活力的政府可以有所作為。”

2019年,新加坡是最早通過國家人工智能戰(zhàn)略的國家之一。去年12月,新加坡時任副總理黃循財(現(xiàn)任總理)通過了一份名為《全國人工智能策略2.0》(National AI Strategy 2.0)的政策框架,更新和擴大了相關(guān)計劃。作為該框架的一部分,新加坡政府將在未來五年投入7.43億美元,以提升新加坡的人工智能能力。

新加坡數(shù)碼發(fā)展及新聞部部長楊莉明表示,新加坡的目標很保守。她堅持說:“我們不想成為人工智能超級大國。我們不需要這樣做。”相反,這個城邦國家對自己的定位是做數(shù)字領(lǐng)域的瑞士,同時受到兩大陣營的信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新加坡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這個目標。其頂級科技初創(chuàng)公司得到了中美兩國風(fēng)險投資者的投資。新加坡的數(shù)據(jù)中心不僅為亞馬遜(Amazon)、谷歌(Google)、微軟(Microsoft)和Meta Platforms等公司提供云基礎(chǔ)設(shè)施,同時也服務(wù)中國電信(China Telecom)和阿里巴巴(Alibaba)等公司。在新加坡的中央商務(wù)區(qū),TikTok母公司字節(jié)跳動(ByteDance)和在線零售商希音(Shein)等中國科技巨頭,正在與谷歌、亞馬遜和IBM等搶占辦公空間。

一個迄今為止遠未解決的問題是,新加坡是否有任何本土人工智能企業(yè)能建立自己的全球影響力。

新加坡眾多人工智能計劃的一個特點是,努力利用其作為全球旅游、金融和貨運中心的地位,希望開發(fā)專門適用于這些行業(yè)的人工智能,并將其貨幣化。新加坡樟宜機場(Changi Airport)是全球最忙碌的機場之一;去年旅客吞吐量超過5,900萬人。樟宜機場利用人工智能對行李進行篩查和分類,并支持移民審核使用的面部識別技術(shù)。目前,人工智能技術(shù)使樟宜機場成為全球效率最高的機場之一;未來,它將為新加坡在其他領(lǐng)域推廣算法提供動力。

人工智能在新加坡龐大的集裝箱港口中同樣扮演著關(guān)鍵角色。新加坡的集裝箱港僅次于上海,是全球第二忙碌的港口。去年,新加坡集裝箱港處理了3,900萬個標箱(或20英尺標準單位,每個單位相當(dāng)于一個標準海運集裝箱)。新加坡港使用人工智能來指揮船舶交通、繪制錨地模式圖、協(xié)調(diào)及時貨物交付、處理注冊文件等。新加坡海事及港務(wù)管理局(Maritime and Port Authority of Singapore)助理首席執(zhí)行官大衛(wèi)·傅表示,今年早些時候,由于全球航運公司為避免胡塞武裝的襲擊而改道離開紅海,這些人工智能能力幫助運營商順利處理了激增的需求。該港口的運營商已經(jīng)非常擅長使用人工智能,他們正準備將其管理系統(tǒng)授權(quán)給其他航運樞紐。

新加坡的大銀行也在積極采用人工智能。東南亞最大貸款機構(gòu)星展銀行(DBS Bank)的首席分析官薩米爾·古普塔表示,該銀行擁有一支由近千名數(shù)據(jù)科學(xué)家、分析師和工程師組成的團隊,而在2017年該團隊只有25人,這是因為該銀行高管受到了一級方程式賽車車隊使用數(shù)據(jù)的方式啟發(fā)。古普塔表示,在F1賽車中,“人工智能策略與賽車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同樣,在星展銀行,數(shù)據(jù)工作人員已經(jīng)從幕后來到了“臺前”。

新加坡還希望通過與其他東南亞國家合作,彌補國家規(guī)模較小的不足。東南亞國家擁有超過6.8億人口。但實現(xiàn)這個目標的一大障礙在于:該地區(qū)的語言高度多元化。東南亞有11個國家,但人們使用的語言超過1,200種。東南亞國家抱怨他們用自己的語言使用硅谷創(chuàng)建的大語言模型時效果不佳,因為雖然這些模型反應(yīng)速度快,能力強大,卻主要以英文進行訓(xùn)練。

新加坡認為這是一大機遇。去年12月,新加坡國家研究基金會(Singapore National Research Foundation)表示,將投入5,200萬美元開發(fā)類似于ChatGPT的人工智能,這將是第一款針對東南亞國家的語言和文化量身定制的模型。該模型名為SEA-LION(東南亞語言一體化網(wǎng)絡(luò)的縮寫),這個開源引擎可翻譯11種主要語言。這項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被分配給由25名研究人員組成的團隊,該團隊位于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的一間小辦公室里,得到了新加坡人工智能組織(AI Singapore)的贊助。新加坡人工智能是由政府發(fā)起成立的一家機構(gòu),旨在促進新加坡私營企業(yè)采用人工智能。

SEA-LION團隊規(guī)模很小,資金有限(相比之下,OpenAI迄今已籌集了140億美元),但團隊負責(zé)人達利斯·劉認為,翻譯引擎并非越大越好,而且東南亞人不能依賴美國科技公司的信譽。他問道:“如果西方國家決定關(guān)閉他們的模型怎么辦?如果你的語言是泰語、馬來語、泰米爾語或他加祿語,你就會被排除在外。”

早在人工智能蓬勃發(fā)展之前,新加坡就已經(jīng)是全球最大的數(shù)字樞紐之一。新加坡通過25條海底電纜與世界其他地區(qū)高度連通,并計劃未來十年再鋪設(shè)14條。但如果新加坡要作為全球數(shù)據(jù)樞紐繁榮發(fā)展,它必須建設(shè)更多數(shù)據(jù)中心——這對于土地稀缺、能源昂貴和全年悶熱的島國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

目前,新加坡有70多座數(shù)據(jù)中心,裝機容量為1,400兆瓦。2019年,新加坡政府宣布,出于對占地空間和電力消耗的擔(dān)憂,將暫停新建數(shù)據(jù)中心。結(jié)果是:運營商蜂擁前往馬來西亞和印尼建設(shè)數(shù)據(jù)中心,而這些國家對他們的投資表示熱烈歡迎。今年5月,新加坡發(fā)布了新路線圖,允許建設(shè)最多530兆瓦新容量。但新數(shù)據(jù)中心必須達到更加嚴格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和綠能標準,才能獲得政府批準。

新加坡云服務(wù)提供商Sustainable Metal Cloud(SMC)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蒂姆·羅森菲爾德認為,新加坡這個城邦國家在資源方面的局限性,將限制刺激創(chuàng)新的成效。羅森菲爾德和澳大利亞工程設(shè)計公司Firmus的同事開發(fā)的一種技術(shù),對GPU進行液浸冷卻,而不是傳統(tǒng)設(shè)施中使用的高能耗空氣冷卻。Firmus開發(fā)的液浸箱HyperCubes,可安裝在標準貨運集裝箱中,運送到世界任何地方。2023年6月,F(xiàn)irmus與新加坡大型數(shù)據(jù)中心運營商新科電信媒體集團全球數(shù)據(jù)中心(ST Telemedia Global Data Centers)合作創(chuàng)建了SMC,該公司將在新科電信媒體集團在新加坡和亞洲其他地區(qū)的設(shè)施內(nèi)改造HyperCubes。根據(jù)一個領(lǐng)先的算力消耗指標,HyperCubes可將數(shù)據(jù)中心的能耗與碳排放減少高達50%。

新加坡國立大學(xué)副教務(wù)長、新加坡人工智能組織的高級總監(jiān)西蒙·切斯特曼認為,新加坡適中的規(guī)模可以鼓勵公私部門合作。對于尚未正式頒布人工智能法規(guī)的新加坡而言,公私合作至關(guān)重要。切斯特曼表示,新加坡正在尋找一種介于美國、歐盟和中國之間的治理模式。美國的法規(guī)傾向于支持市場主導(dǎo)的增長,歐盟優(yōu)先考慮的是數(shù)據(jù)隱私,而中國則強調(diào)社會穩(wěn)定和國家管控。

切斯特曼表示,新加坡面臨的挑戰(zhàn)是既要避免監(jiān)管不足,進而導(dǎo)致國民面臨風(fēng)險,并破壞公眾信任,又要避免過度監(jiān)管嚇跑外國合作伙伴和抑制創(chuàng)新。新加坡可能不會變成人工智能超級大國,但它或許可以讓其他國家相信,在大數(shù)據(jù)時代,小國也可以有大作為。(財富中文網(wǎng))

本文發(fā)表于《財富》雜志2024年8月/9月亞洲版,標題為《人工智能島:新加坡如何在人工智能超級大國的夾縫中找到生存之道》(An AI island: Inside Singapore’s quest to navigate between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uperpowers.)。

譯者:劉進龍

審校:汪皓

In his 2018 book, AI Superpowers, venture investor Kai-Fu Lee predicted the world would evolve into Cold War–style digital power blocs, one led by the U.S. and the other by China. The two economic giants would achieve overwhelming dominance in developing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models, Lee argued, because companies in those countries have more venture funding, more scientists, and, above all, far more data than those in other nations. Since AI tends toward monopoly—“better products lead to more users, those users lead to more data, and that data leads to even better products and thus more users and more data,” Lee wrote—the U.S. and China would leap out to “massive leads,” reducing other nations to digital client states.

That prophecy hasn’t daunted tiny Singapore. When it comes to AI, the Southeast Asian city-state—home to 5.6 million people crowded onto a landmass about a quarter the size of Rhode Island—punches well above its weight. In London-based Tortoise Media’s Global AI Index, which assesses AI capability in 62 countries across more than 100 different metrics, Singapore ranked third behind only the U.S. and China. The island nation is leveraging its mammoth container port and bustling airport to offset a dearth of domestic data. Its giant banks and scrappy “super app” companies like Grab and Sea are using AI and data analytics to drive regional and global growth strategies.

In many ways, Singapore offers a case study in how small and medium-size nations can keep pace in an escalating AI arms race. Its experience suggests small states might even have advantages over large ones in the Big Data era—and can be uniquely agile in unlocking AI’s power. “If you’re a small country, you need to be smart, you need to be faster, you need to be nimble,” says Oliver Tonby, senior partner in McKinsey’s Singapore office. “Singapore shows what a proactive and dynamic government can do.”

Singapore was one of the first countries to adopt a national AI strategy, in 2019. Last December, Deputy Prime Minister Lawrence Wong (who’s since become prime minister) updated and expanded those initiatives in a policy framework billed as “National AI Strategy 2.0.” As part of that framework, the government has allocated $743 million over the next five years to boost the country’s AI capabilities.

Josephine Teo, minister for digital development and information, says that Singapore’s aims are modest. “We aren’t trying to be an AI superpower,” she insists. “We don’t need to be.” Instead the city-state hopes to position itself as a kind of digital Switzerland, trusted by players in both power blocs.

To an extent, Singapore has achieved that goal already. Its top tech startups are bankrolled by venture investors from both the U.S. and China. Singapore’s data centers host cloud infrastructure for Amazon, Google, Microsoft, and Meta Platforms—but also China Telecom and Alibaba. In Singapore’s 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 Chinese tech giants like TikTok parent ByteDance and online retailer Shein jockey for office space alongside Google, Amazon, and IBM.

The question, far from resolved today, is whether any of Singapore’s nascent AI players will build global footprints of their own.

A hallmark of many of Singapore’s AI initiatives is an effort to leverage its status as a global hub for travel, finance, and cargo, with the hope of developing and monetizing AI specific to those industries. Singapore’s Changi Airport is one of the world’s busiest; more than 59 million travelers passed through last year. Changi uses AI to screen and sort baggage, and to power facial recognition technology for immigration clearance. Today, that technology makes Changi one of the world’s most efficient airports: In the future, it could conceivably power algorithms that Singapore could market elsewhere.

AI plays an equally vital role at Singapore’s sprawling container port, the world’s second-busiest after Shanghai. Last year, the port handled a record 39 million TEUs (or 20-foot equivalent units, each one roughly equal to a standard shipping container). The Port of Singapore uses AI to direct vessel traffic, map anchorage patterns, coordinate just-in-time cargo delivery, process registry documents, and more. Those capabilities helped operators cope with a sharp surge in demand earlier this year as global shipping lines rerouted away from the Red Sea to avoid Houthi attacks, according to David Foo, assistant chief executive at the Maritime and Port Authority of Singapore. And the port’s operators have become so adept at using AI that they are preparing to license their management systems to other shipping hubs.

Singapore’s giant banks, too, have embraced AI with gusto. DBS Bank, Southeast Asia’s largest lender, boasts a team of nearly a thousand data scientists, analysts, and engineers, up from only 25 in 2017, according to DBS chief analytics officer Sameer Gupta, who says bank executives were inspired by the way Formula 1 racing teams use data. At F1 races, “AI strategy is now equally, if not more important than your car,” says Gupta. Similarly, at DBS, data staff have gone from the back office to “the front lines.”

Singapore also hopes to offset its small size through increased collaboration with the rest of Southeast Asia, home to more than 680 million people. One obstacle to that aspiration: the region’s extraordinary linguistic diversity. Southeast Asia spans 11 countries whose residents speak more than 1,200 different languages. Southeast Asians complain that LLMs—large language models—created in Silicon Valley don’t work well in their languages because, for all their speed and power, those models are mostly trained in English.

Singapore sees that as an opportunity. In December, the Singapore National Research Foundation said it would allocate $52 million to develop a ChatGPT-like AI that would be the first ever tailored to Southeast Asia’s languages and cultures. The model, dubbed SEA-LION (short for Southeast Asian Languages in One Network) is an open-source engine designed to translate 11 major languages. That seemingly impossible task has been assigned to a team of 25 researchers working out of a small office at 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 under the auspices of AI Singapore, a government-sponsored agency created to promote AI adoption by Singapore’s private industry.

It’s a tiny team operating on a pittance (for comparison, OpenAI has raised $14 billion to date). But Darius Liu, a SEA-LION team leader, argues that bigger isn’t always better for translation engines—and that Southeast Asians can’t rely on the goodwill of American tech bros. “What if the Western powers decide to turn their models off?” he asks. “If your languages are Thai, Malay, Tamil, or Tagalog, you’re going to get left out.”

Even before the AI boom, Singapore was one of the world’s biggest digital hubs. The country is hyper-connected to the rest of the world via 25 undersea cables, with plans to add 14 more over the next decade. But if Singapore is to thrive as a global hub for data, the city-state must build more data centers—no small challenge for an island nation where land is scarce, energy is expensive, and it’s sweltering all year round.

Right now, Singapore hosts more than 70 data centers and 1.4 gigawatts of capacity. In 2019, the government declared a moratorium on new centers, citing concerns about the space and power they consume. The result: Operators rushed to build data centers in Malaysia and Indonesia, which were more than happy to accept their investment dollars. This May, Singapore issued a new road map allowing for as much as 530 megawatts of new capacity. But to win state approval, the new data centers will have to meet much stricter sustainability and green energy standards.

Tim Rosenfield, cofounder of Sustainable Metal Cloud (SMC), a Singapore-based cloud services provider, sees the city-state’s resource constraints as the kinds of limits that spur innovation. Rosenfield and colleagues at an Australian engineering company called Firmus developed a technology that uses liquid immersion to cool GPUs, instead of the energy-intensive air-cooling used in traditional facilities. Firmus builds immersion tanks dubbed HyperCubes that can be installed in a standard cargo container and shipped anywhere in the world. In June 2023, Firmus teamed with ST Telemedia Global Data Centers, a giant Singapore data center operator, to found SMC, which is retrofitting HyperCubes in ST Telemedia facilities in Singapore and the rest of Asia. The HyperCubes can reduce data-center energy use and carbon emissions by up to 50%, according to a leading benchmark of computing power consumption.

Simon Chesterman, vice provost at 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 and a senior director at AI Singapore, argues that Singapore’s modest size encourages collaboration betwee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sectors. Such collaboration is particularly vital in a nation whose government has yet to enact formal AI regulations. Chesterman says Singapore is searching for a governance model somewhere between the approaches of the U.S., which eschews regulation in favor of market-led growth; the European Union, which has prioritized data privacy; and China, which emphasizes social stability and state control.

For Singapore, Chesterman says, the challenge is to avoid under-regulation, putting citizens at risk and undermining public trust, and overregulation, which could scare away foreign partners and stifle innovation. The city-state may never be an AI superpower. But it might help convince the rest of the world that in the age of Big Data, small states too can think big.?

This article appears in the Asia edition of the August/September 2024 issue of Fortune with the headline, “An AI island: Inside Singapore’s quest to navigate between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superpow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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