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梅”們的悲劇與鎖鏈牽動著國人之心。因為如果真相不明,原因不清,總是遮掩著,病就無法除根。人們都有成為“小花梅”的憂慮。對豐沛之地和其他地方的肉食者和有司們,雖不倡導他們學日本人的下跪道歉,甚至自裁,但是知恥后勇,奮然拿出一個扎實的真相,也算是浪子回頭了。
正月里陪夫人賞公園里的梅花,春節的時令一過,梅樹越發遒勁,梅花已蓄積了怒放之勢。今年春節中國人伴著一朵“小花梅”過年。網絡上,“小花梅”的身份雖經千萬次的追問,依然不若這踏雪尋梅的景明之日明朗。我們也要學東坡先生對月思人之問,“今夕是何年”?中國人都可九天攬月了,為何還有人耍著“五洋捉魚”的渾水功夫。元宵晚會上,我們安置在空間站的幾個人寫對聯、拱手向地球上的我們道賀新春,地球上有梅花,也有“小花梅”們。我想,“小花梅”這個名字原也是美的。足見父母也通過這個賜名,給這條生命以憐愛與祝福。
“小花梅”們的悲劇與鎖鏈牽動著國人之心。因為如果真相不明,原因不清,總是遮掩著,病就無法除根。人們都有成為“小花梅”的憂慮。李揚的《盲山》春節期間二刷后,依然觸目驚心。縱你有此世界的智慧、學歷也無法突破彼世界的羅網。似乎大家同處一個世界,但只需一記悶棍或謊言,就能讓你跌入深淵。那些惡甚至不需要借助那鐵鏈,愚昧會自我強化,彼此結社,成一堵墻,就讓你無處可逃。《盲山》里,最后雖經警方成功解救,很多女人在襁褓中孩子的哭聲中自愿下車回到盲山之中。她們從心底里已經徹底順服了:逃到哪里,日子也是照樣過。而那襁褓中的孩子長大后還會加入愚昧的大軍與施暴者的行列。《盲井》中婆婆,從被害人果斷加入傳宗接代的幫兇者、尾隨在“小花梅”之后。
李揚的“三盲”加上徐州的鐵鏈成了國人在背的芒刺。我們的GDP扶搖直上,以為就此已經列入世界文明大國的前列,不會再有被開除球籍的危險。我們有了免于饑餓的自由。這幾年一些熱血青年學生已經成了民族主義的蛋,拼命捍衛革命成功后特色果實。以防帝國主義的亡我之心。當然他們終究還是孩子,對中國發展不均衡的復雜性與多數國人年均收入不能破千的國情缺乏認知,或者說“盲然”。這些活躍的青年真應該多多走入現實,至少自覺接受一下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中國還是個發展中國家,貧窮及其伴生的狹隘、愚昧讓很多人至今還活在盲山之中。這是個折疊的美麗新世界,需要展開,不能遮掩自欺。
為“小花梅們”解救后的藥方也備了幾幅,有刑名學者的峻法,有扶貧者的無私救助以及社會學家的除昧。但是,如果連堂下所拘何人都搞不清楚,《藥》的效果就會存疑,或者到頭來多半是藥不對癥,反傷了自己。說句大過年不吉利的話,考古學家如今連古墓麗人的前世今生都能DNA查明,況且個六尺活人。印象中徐州有個不錯的醫學院呢!
徐州鐵鏈女事件后,我細數一下,我們老家的村子里也有好幾個異地買過來的“小花梅”。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被計劃的生育》,是寫一個名字叫菊娣的,也是因沒有生下一個男孩而備受婆家虐待,最后變成了個瘋子不知所蹤,連生死也沒人關心。她曾經向當時正讀高中的我求助,被我狠心拒絕。我也是盲山中人。甚至,我們要負集體的責任呢!
情人節前,一個法學家寫了一首詩,大意是如果“小花梅們”的真相不明,鎖鏈不除,我們不配擁有妻子和愛人,不配過情人節。大意也是一種自我詛咒式的反省。我覺得臉上有點火辣辣的感覺。對豐沛之地和其他地方的肉食者和有司們,雖不倡導他們學日本人的下跪道歉,甚至自裁,但是知恥后勇,奮然拿出一個扎實的真相,也算是浪子回頭了。(財富中文網)
作者倪受彬為財富中文網專欄作家,民商法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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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劉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