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搶跑，深圳急追
劉蘭香
2025-03-04
作為繼“六小龍”之后又一家浮出水面的杭州獨角獸，Rokid的創始人祝銘明近期戴著公司的AI眼鏡出現在杭州市余杭區經濟高質量發展大會的演講臺上。他看著眼鏡上的字幕發言，并提到一個小故事：三天前的晚上，他跟DeepSeek創始人梁文鋒、宇樹科技創始人王興興、游戲科學創始人馮驥、強腦科技創始人韓璧丞等齊聚在一起吃飯，大家討論起“為什么科創企業集中出現在杭州”這個問題。
這其實也是多個地方政府在討論的焦點問題，其中深圳作為曾經的創新之都更是首當其沖。在杭州搶跑的壓力下，深圳開始接連出招，今年累計發布了20多條AI相關政策措施。最新的動作是3月3日印發的《深圳市加快打造人工智能先鋒城市行動計劃（2025—2026年）》，目標到2026年，全市人工智能企業數量超3000家，獨角獸企業超10家，產業規模年均增長超20%，推出10個以上產業集聚效應明顯的人工智能和具身智能機器人創新孵化器，形成“場景應用最開放、算力供給最普惠、產業生態最健全、創新創業最便捷”的產業發展環境。
針對機器人與AI終端，深圳也發布了兩份具體的計劃。具身智能機器人方面，深圳目標到2027年，在機器人關鍵核心零部件、AI芯片等方面取得突破，新增培育估值過百億企業10家以上、營收超十億企業20家以上，實現十億級應用場景落地50個以上，關聯產業規模達到1000億元以上；AI終端方面，深圳目標到2026年，全市人工智能終端產業規模達8000億元以上、力爭1萬億元，集聚不少于10家現象級人工智能終端企業，人工智能終端產品產量突破1.5億臺，在手機、計算機、大模型一體機等領域推出50款以上爆款人工智能終端產品。
無獨有偶，北京市2月28日發布的《北京具身智能科技創新與產業培育行動計劃(2025-2027年)》也提出，到2027年，原始創新能力顯著提升，圍繞具身大小腦模型、具身智能芯片、全身運動控制等方面突破不少于100項關鍵技術，產出不少于10項國際領先的軟硬件產品，具身智能上下游產業鏈基本實現國產化，且產業鏈核心上下游企業不少于50家、量產產品不少于50款、100項規模化應用、量產規模率先突破萬臺，培育千億產業集群。
據CVSource投中數據顯示，北京2024年在機器人領域共有53筆投資，僅次于深圳的54筆，超過杭州和上海的34筆。
顯然，在硬科技當前最受矚目的機器人領域，北上深杭已形成第一梯隊，而這背后是這幾個地方政府和市場的良好互動。百億私募拾貝投資最新研報指出，最近冒出來的很多新型企業都有政府努力招商扶持的貢獻，半導體有大基金的影子，新能源汽車、光伏也都有產業政策的長期扶持，“我們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積極有為的政府和政策是我們經濟運行中的優勢之一，同時不必苛求，也應該認識到一些政策和市場一樣也可能會出錯，非此即彼的辯論除了流量，作用有限，更有意義的是政企如何更好的互相成就”。
杭州無疑是這方面的佼佼者，雖然其在高端制造業方面并不像蘇州、上海、深圳那樣發達，但之所以硬科技拔得頭籌，主要得益于其長期以來打造的創業生態和政策支持體系。多位創業者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早在2017年，在杭州創業就只需跑一次即可辦理營業執照，而且杭州推出了一系列創業支持政策，包括允許創業者有30%的虧損風險。杭州還通過生活補貼、購房補貼、子女教育支持等政策吸引人才，多年來人才凈流入率一直位居全國第一。
同時，杭州的創業企業并不完全依賴本地的供應鏈。許多企業在深圳和北京等制造業發達地區設立辦公室，專門處理生產相關問題，而總部則設在杭州，專注于軟件研發和技術創新。這種靈活開放的心態，使得杭州的企業能在保持技術領先優勢的同時，充分利用其他地區的制造業資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杭州相對友好的房價和居住環境對創業公司也頗具吸引力。相比之下，深圳的房價此前經歷了十余年的大幅上漲，2023年的房價收入比突破40倍，遠超國際公認合理水平，這對創業公司造成了較大的運營成本壓力和人才流失風險，削弱了其在新興產業領域的競爭力，例如游戲科學創始人馮驥就坦言公司因成本問題而選擇從深圳遷至杭州。
而談及房地產，深圳與萬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或許也令其在科創領域的投入受到掣肘。
1984年誕生于深圳蛇口的萬科，其發展軌跡與特區建設同頻共振。在城市化加速期，這種緊密關系曾創造雙贏局面，如2010-2015年萬科為深圳貢獻了年均12%的固定資產投資，同期政府通過土地出讓反哺基建，支撐了城市擴容。但2020年"三條紅線"政策后，萬科陷入債務危機，期間深圳國資先后通過深圳地鐵、深投控等平臺注入超300億元資金，這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了本可用于創投的政策性金融資源，也分散了決策者對硬科技領域的注意力。
近期，在萬科管理層大幅變動后，作為大股東的深圳地鐵給予萬科70億元股東借款，用于償還公開市場債券本息，萬科危機暫告緩解。幾乎在同一時間段，深圳市政府表示將設立100億元人工智能和機器人產業基金，聚焦人工智能的軟件、硬件、具身智能等方向，投資一批高成長性企業。另外，2025年深圳將多渠道募集45億元資金，專項用于模型、語料、場景補貼等，為企業使用算力提供最高60%、最高1000萬元的資助，預計3月起接受企業申報。
深圳在奮起直追，杭州也并未停步。杭州最新發布的《關于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政策(2025年版)》提到，杭州市級財政資金增加到502億元，專門統籌現有產業政策資金的15.72%，集中投向通用人工智能、人形機器人等未來產業。可資參考的是，根據杭州市國資委披露的信息，從2022年起，杭州科創基金、杭州創新基金所投資的子基金共參與了宇樹科技4輪融資。
曾誕生過華為、騰訊、比亞迪和大疆等科技翹楚的深圳，創新突圍顯然不能僅僅是簡單對標杭州，而是需要實現更高維度的突破——這對深圳國資是比拯救萬科更難也更重要的命題。（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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