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策支持、技術進步、需求旺盛等因素的共同影響下,醫療行業的發展機會仍在不斷涌現。這一領域不僅匯聚了前沿的科學探索,也吸引了大量資本的關注和投入。科學家們的創新研究成果正逐步應用、醫療行業的商業模式創新也在不斷發生,這些都最終成為人民福祉。
9月5日于上海舉行的《財富》40U40創想會上,《財富》中國高級編輯岳巍與劑泰醫藥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賴才達及小藥藥/荷葉健康創始人兼董事長李萌,就“尋找現代醫療創新密碼”議題進行了討論。
以下為討論實錄,內容略有刪節。
岳巍:討論的開始,我們不妨構建一個整體的架構,就像議題所提到的“現代醫療的創新密碼”——什么叫現代醫療,以及你們兩位是怎么理解現代醫療的?
賴才達:這個題目挺大的。密碼這個詞,很貼合現代醫療,現代醫療本身是解碼人體每一級DNA蛋白的密碼,我們怎么把人體中疾病的細胞,透過基因編輯和mRNA等新的技術,重新編碼一個健康的細胞。每個人為什么會生病,到底哪些代碼出問題了,解碼出來之后再根據錯誤代碼也放一個正確的蛋白進去,再遞送到對的地方。這是我們現在和未來看到的幾個大的邏輯。
李萌:小藥藥主要是做流通,荷葉健康主要是做to C和醫療服務,我看這個問題不像賴博士想的,我想到的是到底怎么能夠把現代醫藥真正用到人的身上,一個新藥從出來到上市,中間有很多環節,可能更需要支付創新的手段和更高效流通和分級診療的醫療手段,甚至用上更多的人工智能或者更先進的手段才能讓先進醫療的最后的成果真正惠及到所有人,這可能是這個問題的另外一面。
岳巍:兩位是從兩個不同的維度和方面解讀的,如果把現代醫療視為一個坐標系,兩位從事的工作實際上可以分別落在不同的象限,你們兩個各屬于哪一個象限,那個象限中有哪些亟待解決的難點熱點問題?
李萌:在我的視角來看,整個醫療服務從藥品供給、醫療服務到支付其實還是三個大的板塊。醫療整體的鏈條跟消費品的零售不太一樣,消費品的零售就是消費者自己決定走進一家便利店,我看了這個東西買了回家就喝了。但患者自己是不知道自己該買什么,用什么樣的治療方案,可能是醫生或者醫療機構告訴你,你得了什么病,需要吃什么藥,做什么手術,患者在這方面是極大不對稱的。最后就是支付端,到付錢的時候可能不是患者自費,可能是醫保或者商業保險,所以患者選擇治療方案的時候,是否保險能夠支付是影響了決策的,所以整個鏈條的決定因素影響比較多,藥品的生產端也好,新的診療方案能不能使用,跟支付方——不管是自費還是國家醫保支付還是商業保險支付,都存在著磨合和最終串成鏈條的過程。所以我們起家是做藥品流通和零售,現在是搭建起基礎設施之后,服務商和保險公司來把三端串起來,我們更偏應用和支付端。
岳巍:我們回到起始端。
賴才達:其實本身看起來很復雜,很長,但是本質就是兩件事情:第一個就是怎么做一款好藥,第二是怎么把好藥送到病人手上。怎么做好藥的難點、臨床痛點是無限多的,人體有各種不斷的問題沒有被解決掉,我們專注其中一個部分,我知道疾病細胞在哪兒,是哪一段蛋白、基因或者出問題,我把對的基因片段和對的藥物精準遞送到體內該被編輯的細胞,我們是負責納米遞送系統的平臺公司,這是蠻大的新興市場,以前的藥就是小分子、抗體全身跑,可能有非常小的概率打到對的地方去,我們做的新的納米材料就精準得像無人機一樣,送到病灶那個地方。
岳巍:這是怎么實現的,怎么精準送到那個細胞?
賴才達:不同細胞,不同組織又沒有GPS,你怎么知道要去哪兒,我們有很多高通量的技術,模擬體內的小宇宙,預測去哪一個器官富集,達到器官組織的特異性,雖然不能百分之百指哪兒打哪兒,但是我們可以精準放到別人送不到的地方,可以幫助大藥企和我們自己做好藥。
岳巍:人工智能扮演了什么角色?
賴才達:我們這個行業里面,人工智能本身就是很大的黑盒子,沒有人知道去到哪兒,所以我們建了很大的量化模擬平臺,得到大量的微觀數據,同時有非常多高通量的實驗平臺,得到宏觀的數據,AI就把這兩個先做初步的串聯,從中學習到跟生物體怎么互相作用,再做一個藥物遞送的大平臺。
岳巍:小藥藥雖然名字叫小藥藥,但其實一點都不小,現在是怎么樣的規模?
李萌:我們是2015年成立的,全中國差不多60多萬家藥房,我們服務一半以上藥房后端的供應鏈,從北京市區到恩施土家族自治區,我們都提供藥品供給,我們平臺上400多萬種SKU的藥品,服務大量的基層醫療。我們現在線上有一萬多名醫生,服務好幾萬家藥房的線上問診,一天幾十萬張處方。
剛剛提到AI,我最大的感觸就是用AI檢查處方的質量,每天有大量的藥房需要線上的醫生給患者提供線上的醫療服務,初期處方量比較少的時候還可以通過人工、專科醫生做處方的質檢,一天幾十萬張處方已經沒有辦法靠人工做質檢了,到底我們的醫生給這些患者服務的質量怎么樣,根據患者病情,提供出來的解決方案是否合理,我們怎么對醫生最后的診療的結果做出相對比較科學的評價,給醫生一個更加科學的反饋,這在我說的應用端現在用的比較多的。
另外就是回到流通端,大家可能覺得流通就是搬箱子,其實我們作為互聯網公司可能比傳統的搬箱子稍微高一點,因為我們總部起家在武漢,整個新冠疫情期間,我們最早發現了非常多的異常,我們基本上服務湖北90%以上藥房后端的供應鏈,我們很早就發現感冒藥、抗生素開始異常,布洛芬開始異常,我們也是疫情期間政府紅頭文件上的保供單位,我們保證了火神山、雷神山、全湖北20多家醫院的藥品供應。我們在供應鏈里面把環節做的更加透明,做得更加高效,其實我們也有很多算法的能力,一是在做整個生產端大數據的平臺,我們現在知道我們整個中國片劑、顆粒劑的產線、產能一系列的東西,還有整個下游哪些區域藥品短缺,這些也是提高供應鏈效率的事情,雖然沒有那么高級,但其實是應用端在提效的事情。
岳巍:過去三年大家除了經歷了口罩,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疫苗,通過疫苗知道了遞送技術,知道了mRNA,劑泰做的也跟這個相關。你們在LNP前面還加了AI兩個字母,這是什么概念?
賴才達:我們是用AI設計不同LNP的組件,有上萬個不同的小分子片段,組裝成大的納米球,這個背后人是沒有辦法做設計的,不可能指導說拼成這個結構。我們通過AI技術,透過量化模擬的技術預測這個結構的性質,并且可能知道體內這樣一個球跟哪一個蛋白結合,送到哪一個細胞到哪一個器官,會把它吃掉還是代謝掉消滅掉,透過這樣的分布預測LNP在體內小宇宙的trafficking。
岳巍:在改變制藥模式和生態嗎?
賴才達:模式我們也有一點獨特的創新,這個開始改變很多大藥企做藥的思路,大藥企是先有靶標再設計藥物本身的遞送和相關的性質,現在倒過來看有什么材料,通過這種材料,我們突然發現突破性的遞送,根據遞送的火箭設計其他有可能的衛星,這個有點改變做藥的邏輯,以前遞送是當作不可被解決的東西,更多是設計過程中先用常用的產品去做。但是現在可以攻克沒有人做過遞送的不同的器官,打開一個沒有想象過的新的治療的場景,改變制藥的流程,但是制藥是十年磨一劍的,我們只是提供中間一個更快速打開無法成藥的機會,但是真正做出火箭,這個需要五年、十年的轉化。
岳巍:小藥藥/荷葉健康也是在做以前沒有人做過的事情,把大藥企和一般的民眾連接起來,這方面的實踐是怎樣的?
李萌:賴博士說的情況是制藥行業的痛點,是研發周期很長,實際上產品有海量的資金的投入,可能在中國這樣一個環境之下,一個新藥出來之后首先就是誰來買單?這是我們經常面對患者的時候發現的大家的痛點,很多時候新藥出來價格會比較貴,藥企要花一個時間周期收回成本,很多時候大家說能不能進到醫保,但是進到醫保是很長的談判周期,這是第一個。第二,醫保用什么樣更合適的價格,畢竟是財政出錢,咱們國家醫保是要做基礎的醫療保障,這個時候對于藥企來說中間有一個階段,對它來說不管是推廣還是社會成本,我認為有一個尷尬期,或者說有困難。比如說我去醫院推廣藥品,或者是讓更多的患者能夠盡早用上這個產品。你看整個中國2022年,全國差不多5.2萬億元的醫療開支里面,國家醫保支付其中一部分,我看到是2.4萬億元,我看到各種口徑,實際上商業保險支付8%,也就是4000億元左右,剩下的都是患者自費,這個過程當中創,新藥出來之后,其實是需要商業保險進入國家醫保之前,做多層次醫療保障的動作,對于商業保險來說,也非常需要創新型的保險產品,我認為商業醫療保險的本質其實是統籌支付。對于更先進的不管是藥品還是治療手段來說,我理解是新的技術出來之后,更快的是商業保險更靈活,可以做盈利性或者商業性的產品,讓全社會做風險共擔。(財富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