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百年跨國企業在中國最緊要的任務
岳巍
2024-01-30
就連余鋒，霍尼韋爾中國總裁，也感慨公眾對這家進入中國已經快要90年的公司的了解還有更大的提升空間。他顯然不滿足于人們只知道霍尼韋爾的口罩、耳塞，而對這家公司更重要和數量更多的其他產品知之甚少。
當余鋒被要求以中國總裁的身份來介紹霍尼韋爾公司，讓處于特定知識盲區的人們了解霍尼韋爾更多業務的時候，他看上去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余鋒用1234這四個數字來進行描述。“1”意即霍尼韋爾是一家百年老店，成立時間已經超過100年，現在市值超過1,300億美元；“2”表示在10萬名員工中，有約2萬名是研發人員；“3”的含義是霍尼韋爾在20世紀30年代第一次進入中國，在1972年時任美國總統理查德·尼克松訪華時，應中國政府之邀從十大領域推薦精英企業來華促進中國的現代化建設，霍尼韋爾UOP公司是煉油石化領域唯一被選中的公司；“4”則代表霍尼韋爾有四大業務集團，包括航空航天科技集團、智能工業科技集團、智能建筑科技集團和能源與可持續技術集團。
以航空航天科技集團為例，“幾乎每一架商用飛機上都有我們的東西，區別只是多一點還是少一點。”余鋒很自豪地說。在其他三大業務集團里，智能工業科技與智能建筑科技事實上都與自動化相關，而這兩部分業務，最后又和能源轉型與可持續技術相呼應，余鋒總結道。
這些業務，絕大部分是B2B類型，不與消費者發生直接關系，一般消費者看不到霍尼韋爾的存在，他們更多看到的是N95口罩與隔音耳塞，余鋒澄清：“口罩和耳塞只是我們業務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
霍尼韋爾中國總裁余鋒?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為了減輕乃至消除這種疏離感，余鋒把“宣傳霍尼韋爾”視為中國總裁的重要工作之一，他利用一切機會介紹霍尼韋爾，除了業務體系、產品類別，也包括霍尼韋爾中國的發展理念。
余鋒透露，一位美資公司的中國總裁曾經當面向他表達過對霍尼韋爾在中國銷售數字的羨慕，這讓余鋒很驕傲，但更讓他驕傲的是，這個遙遙領先的數字里，大部分產品不僅是在中國制造，還是由中國團隊研發的。“因為我們在20多年前，就提出了‘東方服務東方’。”
余鋒特別強調，“東方服務東方”不能用“國產化”來簡單地概括或解釋，“國產化一般是把外國技術拿到國內來生產，最多對技術稍微做一些改動。”余鋒說，“‘東方服務東方’則是根據中國客戶的要求，由中國團隊來做業務方案，設計、測試、制造，在中國銷售。”
“東方服務東方”策略成功的背景在于霍尼韋爾一直在研究中國國家政策，包括各種綱領性文件與工作報告，當然，還需要總部“充分信任中國團隊，批準提供更多資源，來實現‘東方服務東方’。”余鋒表示。
獲得總部的充分信任，獲取足夠的發展資源，對跨國公司的區域性領導者來說，是一門必須以優異成績結業的功課，余鋒說這門課由“三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全球總部的領導愿意聽，他們開放、包容，沒有成見；第二部分是需要有業績，保證大部分項目取得成功；第三部分則是要把中國故事講好，“形勢好的時候要講好，形勢不太好的時候更要講好”，要讓總部的領導和同事對中國市場的現在和未來充滿信心。
“中國區的歷任領導，都能又提供業績，又和總部有良好關系。”余鋒說，“我們在2023年6月剛剛換了全球首席執行官，8月他到中國，兩天時間跑了三個城市，見了很多的客戶，開了全中國的員工大會，拜訪了政府部門的領導，在各種場合多次表示中國對霍尼韋爾很重要，總部對中國區一如既往地支持。”余鋒補充，“不僅全球首席執行官很支持中國業務，2023年我們幾乎所有的總部高管都來過中國。”
一個事實是，中國也在發生重大的變化，“全局在變，中國也在變。”余鋒觀察到，中國勞動力市場供應在減弱，“總體人口數也好，愿意進入工業界的人也好，都在減少。”他說這就更需要數字化、自動化、智能化的快速推進，而在這些方面——不管是工業還是樓宇，霍尼韋爾有“很好的技術”，以及幾十年的全球經驗，余鋒相信這些經驗在中國同樣會是成功的。
霍尼韋爾的2萬名研發人員中，有約2,000名在中國，其中包括霍尼韋爾在多個業務的全球最優秀的研發人員，“不是說我們在美國或德國之類的地方有一個研發團隊，我們中國研發人員給他們做配套和支持，不是他們做整機，我們做部件，也不是他們做方案，我們來實施。”余鋒解釋，“我們本身就是核心研發團隊，核心研發人員。”
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個產品是“為中國市場開發的、研發人員是中國的”，那產品專利將可以在中國申請，由霍尼韋爾在中國的法人實體擁有，余鋒說這是“真正的‘東方服務東方’”。
他不認為這與自己是中國人有關，因為即便是此前的美國籍中國區總裁，也在堅持執行這一規則，因為“我們考慮的都是業務本身”。
2017年，余鋒在管理霍尼韋爾一個業務集團時，發現中國團隊的專利都要由美國同事批準，這個時間周期特別長。余鋒開始給美國同事做工作進行調整，幾個月之后，順利地開始實行新的專利申報規則：中國這邊成立了一個專利委員會負責中國研發團隊的專利評審，如果決定在中國申請專利，“那就申請”，然后通知美國同事。如果美國團隊也要申請，就由他們自行去評審，反正中國這邊已經開始了。
“我們考慮的是什么？是速度。因為中國是發展中國家，市場重要、決策重要，但速度有時候比什么都重要。我們以前有大魚吃小魚的說法，現在快魚吃慢魚的說法已經興起好幾年了，如果一項專利的申請需要好幾個月才完成評審，就太慢了。”余鋒解釋，“我們剛開始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快，就是要適應市場發展。”
市場的發展必然讓企業面對更多的挑戰，余鋒認為霍尼韋爾在中國市場的最大挑戰就是如何將客戶需求與霍尼韋爾的技術聯結。“我對中國市場一向比較樂觀，在中國做業務千萬不要說中國沒有機會。”余鋒認為中國有的是機會，霍尼韋爾也有很多技術，如何讓這么多的技術被中國客戶了解和接受，是他面對的挑戰。“東西好，別人不知道都是白搭。”余鋒感慨。
人們或許不知道，霍尼韋爾已經為中國200多座機場的智慧與安全保駕護航，為40多個城市的220多條軌道交通線路提供產品和服務，為600多家酒店提供消防、安防、樓控系統保障，并為上千家醫院提供了建筑相關產品與解決方案。
霍尼韋爾與武漢的關系非常密切，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的緊要關頭，霍尼韋爾仍然按照原計劃在武漢開設了其新興市場總部，2023年，余鋒在武漢與當地領導交流，他說2020年年初武漢需要大量傳感器用于無接觸檢測，花了好長時間到處找才找到一家，而霍尼韋爾本身就有傳感器的研發生產。“我不知道他們需要，他不知道我們就有，這是我們需要改進的地方，怎么能夠了解需求，讓別人知道我們開發的東西。”
這又回到了讓更多人知道霍尼韋爾，也知道霍尼韋爾更多的問題上。余鋒還想讓人們知道的是，霍尼韋爾的英文原名Honeywell，是兩個詞：honey（甜蜜）和well（美好）。
“我們做的事業，是讓人們的生活又甜蜜又美好。”他說。
《財富》（中文版）：在霍尼韋爾的業務板塊里，哪一塊最令你感到驕傲？
余鋒：我們有30多個業務單元，每個單元的體量最少的是幾億美元，大的是幾十億美元。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有的不是一項，而是好幾項。對中國業務來講，至少有以下三大方面我個人極為自豪。第一是大飛機，讓中國人感到自豪的國之重器。C919和ARJ21都是中國自己設計、自己制造，我們霍尼韋爾都有參與配套。霍尼韋爾在本世紀初就與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在ARJ21支線飛機項目上有過默契的合作。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2008年成立后，霍尼韋爾進一步深化了與中國航空業的合作關系，共同致力于C919大飛機的設計與研發，攜手前行。
第二個很重要的方面是自動化，不僅因為國家在推數字化、智能化，實際上中國已經面臨一個新的挑戰，設備越來越復雜，工業的從業人員在減少，所以更多不能靠人管，要靠設備管，要靠技術管。控制領域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叫DCS分布式控制系統，是誰發明的？霍尼韋爾發明的。
第三個是這幾年綠色低碳越來越重要。霍尼韋爾有一系列的世界領先技術，我們自己在做，自己在用，也在積極推廣。霍尼韋爾約60%的新產品研發都以改善客戶的環保表現和社會效益為出發點，公司在中國不斷開發滿足客戶能源和環境需求的產品與技術，在實現業務發展的同時助力客戶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
《財富》（中文版）：你除了是霍尼韋爾中國區域總裁，也是霍尼韋爾低碳智慧建筑研究院的院長，你如何理解低碳智慧建筑？
余鋒：隨著中國“雙碳”目標的深入推進，建筑業的節能減排勢在必行。中國建筑節能協會發布的《2022中國城鄉建設領域碳排放系列研究報告》指出，建筑業碳排放總量占全國碳排放的比重約為51%。其中，建筑運行階段碳排放占全國碳排放總量的比重約為22%。樓宇建筑的低碳發展已經成為建筑行業轉型升級的必經之路。
建筑行業的節能減排已經成為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一環，霍尼韋爾很榮幸攜手各方力量成立低碳智慧建筑研究院，加快推動技術創新和成熟的解決方案落地，助力行業實現數字化轉型和可持續發展。我們致力于把研究院打造成霍尼韋爾與企業、行業組織、科研機構、資本市場等伙伴在智慧建筑領域合作交流的重要平臺，共創低碳、智慧的可持續未來。
霍尼韋爾低碳智慧建筑研究院密切關注樓宇物聯、先進節能、柔性用能、數智運營和跨系統融合五大領域，以霍尼韋爾的創新產品及成熟解決方案為引擎，助力中國建筑領域轉型升級。（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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