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價格一直被人為操縱，這可信嗎？
SHAWN TULLY
2023-02-27
得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麥庫姆斯商學院金融專業教授約翰·格里芬。圖片來源：COURTESY OF SASHA HAAGENSEN/MCCOMBS SCHOOL OF BUSINESS/THE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早在2017年，得克薩斯大學麥庫姆斯商學院（University of Texas McCombs School of Business）的金融專業教授約翰·格里芬就發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商學院的金融專業教授們通常在研究商業周期對大宗商品價格的影響，或美聯儲政策對利率期限結構的影響等課題。但格里芬的研究方向與他們截然不同。這位身高6英尺2英寸的前高中橄欖球明星認為自己是一位正義的十字軍戰士，是道德偵探。正如他對《財富》雜志所說，他“致力于揪出金融領域的壞人，給世界帶來光明，曝光市場中的黑暗面”。金融大危機結束后，格里芬成了一位虔誠的基督徒。從此以后，他開始致力于開展公正的司法調查，挖掘從內幕交易到抵押貸款欺詐以及在金融危機期間篡改債券評級等不良行為，取得了非凡成就。
2017年，格里芬和阿明·夏姆斯在挖掘各種不良行為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一種應該與美元1∶1掛鉤的代幣，鮮為人知，卻被大量發行。夏姆斯當時是麥庫姆斯商學院的博士研究生，他也參加了格里芬的多項秘密調查。他們順藤摸瓜，發現了另外一條線索：每當新一批這種代幣出現時，比特幣的價格似乎就會上漲。似乎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在利用這種新印發的“免費資金”，炒高比特幣的價格，為自己牟利。他和夏姆斯詳細分析了多達200G的交易數據，相當于史密森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兩年收集的數據數量，兩人還跟蹤了250萬個單獨電子錢包的買賣交易。
2018年，他們共同發表了一篇突破性的研究報告。他們發現，有一個依舊無法確定身份的比特幣“大戶”，在2017年年底和2018年年初，通過扭曲比特幣交易，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比特幣的大幅上漲。
2022年底，又有一個神秘的趨勢引起了格里芬的注意。雖然加密貨幣市場崩盤，并且受到其他各種負面因素的影響，但比特幣價格每次跌破16,000美元，很快就會反彈，使比特幣的交易價格始終維持在16,000美元至17,000美元之間。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進入2023年，加密貨幣市場持續崩潰，比特幣的價格卻逆勢而行，自1月7日以來比特幣價格上漲了35%，達到23,000美元。
格里芬對《財富》雜志表示：“這種現象非?？梢?。目前的比特幣市場依舊不真實，我們在2017年所見過的手段，現在可能仍在攪動市場?！?/p>
格里芬認為，在加密貨幣市場最動蕩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會劇烈波動的比特幣價格卻能保持相對穩定，這種現象很符合有幕后推手在聯手支撐和推高其價格的情況。格里芬補充道：“如果你是加密貨幣的幕后操縱者，你希望為自己的加密貨幣設定一個價格下限。當市場上出現大量負面情緒時，我們發現比特幣存在一個牢不可破的價格下限，這非常可疑?！?/p>
雖然操縱市場的說法未能得到證實，但一些跡象卻令人不安
值得注意的是，到目前為止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有人在利用不良手段操縱比特幣。格里芬說道：“現在比特幣市場變得更加龐大，因此數據挖掘的難度增大。老練的市場參與者很善于隱藏自己的身份?！蔽覀兛吹竭^一些可信的泄露信息，表明如果主要市場參與者擔心，一位加密貨幣行業領袖計劃采取他們認為魯莽的、危及行業生存的舉動，他們就會召集行業精英開會。但目前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些行業參與者曾開會協調購買比特幣或其他加密貨幣。例如，眾所周知，去年秋天早些時候，全球最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幣安（Binance）的首席執行官趙長鵬（又被稱為“CZ”）以及其他加密貨幣行業領導者認為，山姆·班克曼-弗萊德的對沖基金Alameda正在攻擊當時幾近崩潰的加密貨幣泰達幣，而泰達幣的可靠性對于整個行業的健康至關重要，因此媒體報道稱他們建議弗萊德停手。（泰達幣[代碼USDT]也是格里芬和夏姆斯曝光的2017年至2018年市場操縱案的主要目標。）
目前加密貨幣領域的眾多破產程序、訴訟和刑事調查中，或許能夠曝出業內相互勾結、排外行為的證據。荷蘭央行經濟學家、跟蹤比特幣碳足跡的網站Digiconomist的經營者亞歷克斯·德福里斯預測：“隨著班克曼-弗萊德遭到指控，他可能供出其他市場參與者相互勾結的行徑?！盙enesis借貸業務的破產，令其母公司數字貨幣集團（Digital Currency Group）的老板巴里·希爾伯特與陷入困境的交易平臺Gemini的聯合創始人卡梅倫和泰勒·溫克萊沃斯翻臉。溫克萊沃斯兄弟稱，數字貨幣集團欠款9億美元，都是Gemini存款用戶向支付高利息的Genesis項目出借的資金，并威脅起訴數字貨幣集團和希爾伯特，指控其采取惡意拖延戰術，并否認數字貨幣集團的實際責任。簡而言之，曾經的盟友對簿公堂，如果雙方之間有任何秘密交易，可能會被公布于眾。
格里芬并不是唯一一位對業內的不良行為保持警惕的知名觀察者。歐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市場業務總干事烏爾里克·賓德賽爾和歐洲央行顧問于爾根·沙夫在11月30日發表了一篇名為《比特幣的最后一站》（Bitcoin’s Last Stand）的長文，認為比特幣的再次興起是“人為操縱的回光返照，比特幣已經走上末路”。兩位華爾街的重要人物對筆者解釋該篇文章的背景稱，比特幣的價格波動沒有受到大量壞消息的影響，這種情況看起來并不真實，與由獨立賣家和買家左右的正常自由市場截然不同。
比特幣在負面市場情緒中表現出驚人的穩定性
有一個重要的標志表明，比特幣從協調買入行動中受益：其驚人的穩定表現，在似乎會沖擊主要加密貨幣的FTX破產事件后，為比特幣價格暴漲至五個月新高奠定了基礎。從去年11月5日，也就是關于FTX的報道廣為流傳的前一天，到11月9日，比特幣價格（按成交價計算）從21,300美元下跌到15,900美元，跌至自2020年年末以來的最低水平，跌幅達25%。之后按照比特幣的標準，這種正常情況下會失控的加密貨幣表現卻趨于穩定。從去年11月10日到今年1月11日的62天內，除了一個交易日以外，比特幣的交易價格都在16,000和17,000美元的范圍內波動。從去年11月22日至今年1月11日的50天內，比特幣的成交價格一直在一個較小的區間內波動，最低為16,200美元，最高為17,900美元，相差10%。
委婉地說，比特幣超級順利的行情最開始的時候就非比尋常。《財富》數據編輯斯科特·德卡羅詳細分析發現，自2017年初以來，在40個連續50天的期限內，比特幣的價格波動幅度從未低于19%，在四個七周期限內，有三個期限的波動幅度超過30%。從低位到高位的中位數波動幅度為44%。因此，在FTX引發的混亂最高潮時，比特幣價格卻經歷了最小幅度的波動，從低位到高位的差距只有過去六年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至五分之一。
從今年1月12日至24日，比特幣價格開始了匪夷所思的大幅上漲。在這段時間，比特幣價格從17,035美元上漲至23,000美元，漲至自去年8月以來的最高水平，漲幅高達28%，遠高于FTX引起的恐慌開始蔓延時的價格。而在此期間，加密貨幣市場經歷了去年11月28日貸款機構BlockFi破產；去年12月21日最大上市挖礦公司之一Core Scientific破產；以及一個月后的Genesis貸款業務破產。
你可能認為，與比特幣有關的混亂會動搖小型投資者和機構對加密貨幣的信心，從而帶來嚴重的拋售壓力，并導致價格暴跌。事實上，在FTX破產之后，社交媒體上出現了大量有關比特幣的嚴重負面情緒。交易活動大幅減少，表明投資者的熱情正在消退。Coinbase第四季度的交易量遠低于第三季度，較第一季度下跌了52%。
對于比特幣的穩健表現，是否還有其他解釋？有多位關注加密貨幣日常交易的專家認為，所謂人為推高比特幣價格的陰謀并不存在，比特幣價格穩定的原因是市場運轉良好。區塊鏈分析提供商Nansen的研究員安德魯·瑟曼表示：“我并沒有發現內幕交易的陰謀。眾所周知，比特幣的價格波動具有周期性?！弊詈玫慕忉屚ǔＪ亲顭o聊的解釋。對比特幣價格上漲最好的解釋是，因為買家的數量超過賣家的數量。假如Celsius和FTX等破產的公司出售比特幣，并且為了支持自己的加密貨幣而打壓比特幣的價格?！迸餐用茇泿艛祿治龉続rcane Research的高級分析師維特爾·倫德認同這種觀點?！拔覜]有發現有一群人正在支撐比特幣的價格。現在我們處于一種平衡的動態變化當中。FTX破產之后的被迫出售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市場吸納，我們沒有看到更多被迫出售?！边@種現象使比特幣價格近期反彈至超過23,000美元。
但毫無疑問，比特幣在FTX破產后的穩健表現，尤其是其最近的上漲，對于收入與比特幣價格息息相關的企業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在FTX破產后的幾天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挖礦公司和貸款機構的股價全線下跌。但Riot、Marathon和Bitfarms等挖礦公司的股價在12月跌至兩年最低水平之后，截至1月27日已經分別上漲了92%、150%和189%。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平臺之一Coinbase從新年前的低谷上漲85%，其市值增加了70億美元。Riot和Bitfarms都已經反彈到接近于FTX破產之前的水平。
有一家最渴望得到刺激的公司獲得了巨大的好處。它就是綜合軟件提供商和比特幣投機商MicroStrategy公司。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執行董事長邁克爾·塞勒負債24億美元購買比特幣，在去年11月11日比特幣價格跌破16,000美元時，其所欠的借款總額已經遠遠超過他所持有的比特幣的價值。如果比特幣持續下跌，MicroStrategy會面臨大麻煩。但比特幣價格反彈幫助MicroStrategy擺脫了困境，其股價從去年11月中旬的166美元上漲到1月27日的258美元，漲幅高達55%。
與幾乎任何其他金融領域相比，加密貨幣行業的空間更小。決定大型加密貨幣企業盈利還是陷入破產的因素是比特幣的價格，而比特幣價格作為基準，反過來會左右其他加密貨幣的價格波動。加密貨幣行業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受到嚴重沖擊。由于FTX破產動搖了加密貨幣行業脆弱的基礎，如果比特幣不能找到適當的基礎，還會有更多加密貨幣的支持者倒下。
格里芬和夏姆斯在2017年至2018年的調查結果對今天的意義
格里芬和夏姆斯對2017年至2018年比特幣泡沫背后的因素所做的研究，為我們分析FTX破產之后出售比特幣的策略提供了指導。夏姆斯現任俄亥俄州費舍爾商學院（Fisher College of Business）教授。格里芬和夏姆斯最早在2018年發表了118頁的報告，并于兩年后在著名的同行審議期刊《金融雜志》（Journal of Finance）上發表。
兩人警告表明市場上可能存在人為操縱行為的證據之一，是與泰達幣密切相關的大型交易平臺Bitfinex對這種所謂穩定幣沒有做到透明。格里芬回憶說：“我們發現有許多博客懷疑Bitfinex沒有為這種加密貨幣提供全額擔保?！彼f道：“如果有人通過發行沒有法定貨幣擔保的泰達幣來增加資金，就會引發比特幣泡沫。這是一種假設。”
格里芬和夏姆斯發現，有兩種做法刺激了比特幣的突然大幅上漲。第一種是大量新發行的加密貨幣，使欺詐者獲得了炒作比特幣的貨幣。第二種是目前最流行的做法，那就是一位或多位操縱者合謀，每次比特幣下跌到目標價位時，他們就會出面將比特幣的價格推高到基準水平以上。
他們發現比特幣價格呈現出一種非常明顯的可疑模式。如果比特幣價格下跌，并且市場上出現了大量新發行的泰達幣，這時比特幣就會迎來最大幅度上漲。當時的情況與目前一樣，泰達幣是最重要的“穩定幣”，或者應該與法定貨幣儲備一比一掛鉤的加密貨幣。泰達幣實際上是美元的替代者；每一枚泰達幣都應該與一張等額的美元法定貨幣掛鉤。泰達幣的發行方是來自中國香港的iFinex公司的分支機構，該公司還擁有當時全球最大的交易平臺Bitfinex。
格里芬和夏姆斯重點研究了2017年3月初至2018年3月底之間1%的一小時區間，在這些時段，Bitfinex大量發行泰達幣和另外兩個交易平臺Bittrex與Poloniex大量買入比特幣的情況最多。在每個時段開始之前，比特幣價格都面臨壓力。但在每一個時段似乎都有一位大買家救場，在60分鐘結束前使比特幣的價格大幅上漲。這些“大戶”用泰達幣買入比特幣，使比特幣的價格暴漲，但他們的身份至今仍是個謎。夏姆斯回憶說：“我們發現了一種常見的價格趨勢大幅度逆轉的規律?！?/p>
在13個月內的95個一小時時段中，接近60%的比特幣價格大幅上漲，其原因都是泰達幣和比特幣的大量流入。
夏姆斯表示：“泰達幣被作為交易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的現金。”雖然泰達幣的市值與比特幣相比不值一提，其交易量卻高于比特幣?？紤]到泰達幣在交易中的重要性，通過無擔保發行泰達幣注入“新資金”的做法，就像美聯儲超量印發美鈔一樣。格里芬對《財富》雜志表示：“在比特幣供應量不變的情況下，無擔保發行泰達幣會增加追逐比特幣的貨幣量。憑空發行的泰達幣推高了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的價格。”
大戶獲得新發行的泰達幣后，就會在Bittrex和Poloniex上用這些泰達幣交易大量比特幣。大量買入比特幣逆轉了其價格下跌趨勢，使價格遠高于開始下跌之前的水平。研究稱：“大戶要么展現出好像能夠洞悉未來一樣預測市場時機的能力，或者對比特幣價格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影響?！备窭锓冶硎?，現在看來，可以確定在比特幣繁榮時期，泰達幣并未持有充足的貨幣儲備，因此“幾乎可以確定，憑空出現的資金會推高價格。”
報告發表以后，Tether有限公司（Tether Ltd.）堅稱該報告的結論存在缺陷，并表示泰達幣不可能被用于推高比特幣價格。但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的調查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2021年10月，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獲得Tether公司及其所有人支付的4,100萬美元和解金，原因是其并沒有像宣傳的那樣將泰達幣與美元掛鉤。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發現“從2016年到2018年的26個月內，Tether公司僅有27.6%的時間有足夠的美元儲備……作為流通中的泰達幣的擔保”，并且“將儲備資金與Bitfinex的經營和客戶資金混為一談。”格里芬表示：“比特幣和泰達幣不能用于買車和披薩等商品，只能用于購買加密貨幣。因此在這個封閉的系統中，在憑空發行新代幣的刺激下，即使相對少量的操縱買入，也可能導致比特幣價格大幅上漲?！?/p>
大戶設定并不斷提高價格下限
兩位作者還發現，大規模購買比特幣的行為，通常發生在比特幣價格達到特定門檻時，比如略低于500美元的倍數。格里芬表示：“我們發現在達到這些門檻時購買比特幣的情況大幅增多。大戶不斷設定并且提高價格下限。它并不是一個俱樂部，而是一家實體。當大戶將比特幣價格維持在門檻水平時，在外人看來比特幣在這些價位是安全的。基金和小客戶就會安心購買比特幣，從而進一步推高比特幣的價格。”夏姆斯表示：“當比特幣維持在整數價位左右時，我們發現交易活動會推高價格?！?/p>
格里芬懷疑目前加密貨幣市場仍存在類似的做法。他表示，共謀支撐比特幣的價格意味著，有一幫買家同意當價格接近下限時共同買入。假設這個價格下限就是16,000美元，因為在比特幣價格極其穩定的這段時期，其價格幾乎總是維持在這個價位。例如，如果出現大規模賣出，導致比特幣價格可能跌破16,000美元，大戶俱樂部就會集體入場。格里芬說道：“例如，16,000美元可能作為一個協調機制?！辈倏v者可以將價格推高到接近17,000美元，然后通過多次小筆交易賣掉部分收獲，不會引起市場波動。他們通過操縱價格在16,000美元至17,000美元之間上下波動，可以獲得豐厚利潤。
隨著人們日益確信比特幣不會跌破16,000美元，將會有更多投機者加入購買比特幣。之后，操縱者們就會約定將新的價格下限設定為18,000美元。格里芬表示：“在加密貨幣領域，一群市場操縱者可以推高比特幣價格下限，除非出現有實力的一方采取截然不同的操作?！钡隹毡忍貛诺碾y度，遠高于做空股票或債券。我們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表明，有另外一群人正在壓低比特幣的價格，這讓任何做多比特幣的投資者都更有優勢。格里芬表示：“比特幣市場的大多數參與者都有維持價格下限的強烈動機。”
格里芬總結稱，他與夏姆斯的研究表明，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在2017年和2018年存在市場操縱行為，并且有一個人在幕后操控這一切。他說道：“現在我們沒有進行具體分析。如果存在共謀的行徑，在某些故事中可能會暴露出真相?！彼f道，我們得到的啟示是“比特幣市場依舊特別容易被人為操縱?！?/p>
事實上，在FTX破產之后，比特幣的表現已經令人驚奇。或許已經到了令人難以相信的地步。（財富中文網）
譯者：劉進龍
審校：汪皓
早在2017年，得克薩斯大學麥庫姆斯商學院（University of Texas McCombs School of Business）的金融專業教授約翰·格里芬就發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商學院的金融專業教授們通常在研究商業周期對大宗商品價格的影響，或美聯儲政策對利率期限結構的影響等課題。但格里芬的研究方向與他們截然不同。這位身高6英尺2英寸的前高中橄欖球明星認為自己是一位正義的十字軍戰士，是道德偵探。正如他對《財富》雜志所說，他“致力于揪出金融領域的壞人，給世界帶來光明，曝光市場中的黑暗面”。金融大危機結束后，格里芬成了一位虔誠的基督徒。從此以后，他開始致力于開展公正的司法調查，挖掘從內幕交易到抵押貸款欺詐以及在金融危機期間篡改債券評級等不良行為，取得了非凡成就。
2017年，格里芬和阿明·夏姆斯在挖掘各種不良行為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一種應該與美元1∶1掛鉤的代幣，鮮為人知，卻被大量發行。夏姆斯當時是麥庫姆斯商學院的博士研究生，他也參加了格里芬的多項秘密調查。他們順藤摸瓜，發現了另外一條線索：每當新一批這種代幣出現時，比特幣的價格似乎就會上漲。似乎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在利用這種新印發的“免費資金”，炒高比特幣的價格，為自己牟利。他和夏姆斯詳細分析了多達200G的交易數據，相當于史密森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兩年收集的數據數量，兩人還跟蹤了250萬個單獨電子錢包的買賣交易。
2018年，他們共同發表了一篇突破性的研究報告。他們發現，有一個依舊無法確定身份的比特幣“大戶”，在2017年年底和2018年年初，通過扭曲比特幣交易，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比特幣的大幅上漲。
2022年底，又有一個神秘的趨勢引起了格里芬的注意。雖然加密貨幣市場崩盤，并且受到其他各種負面因素的影響，但比特幣價格每次跌破16,000美元，很快就會反彈，使比特幣的交易價格始終維持在16,000美元至17,000美元之間。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進入2023年，加密貨幣市場持續崩潰，比特幣的價格卻逆勢而行，自1月7日以來比特幣價格上漲了35%，達到23,000美元。
格里芬對《財富》雜志表示：“這種現象非?？梢?。目前的比特幣市場依舊不真實，我們在2017年所見過的手段，現在可能仍在攪動市場。”
格里芬認為，在加密貨幣市場最動蕩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會劇烈波動的比特幣價格卻能保持相對穩定，這種現象很符合有幕后推手在聯手支撐和推高其價格的情況。格里芬補充道：“如果你是加密貨幣的幕后操縱者，你希望為自己的加密貨幣設定一個價格下限。當市場上出現大量負面情緒時，我們發現比特幣存在一個牢不可破的價格下限，這非?？梢?。”
雖然操縱市場的說法未能得到證實，但一些跡象卻令人不安
值得注意的是，到目前為止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有人在利用不良手段操縱比特幣。格里芬說道：“現在比特幣市場變得更加龐大，因此數據挖掘的難度增大。老練的市場參與者很善于隱藏自己的身份?！蔽覀兛吹竭^一些可信的泄露信息，表明如果主要市場參與者擔心，一位加密貨幣行業領袖計劃采取他們認為魯莽的、危及行業生存的舉動，他們就會召集行業精英開會。但目前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些行業參與者曾開會協調購買比特幣或其他加密貨幣。例如，眾所周知，去年秋天早些時候，全球最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幣安（Binance）的首席執行官趙長鵬（又被稱為“CZ”）以及其他加密貨幣行業領導者認為，山姆·班克曼-弗萊德的對沖基金Alameda正在攻擊當時幾近崩潰的加密貨幣泰達幣，而泰達幣的可靠性對于整個行業的健康至關重要，因此媒體報道稱他們建議弗萊德停手。（泰達幣[代碼USDT]也是格里芬和夏姆斯曝光的2017年至2018年市場操縱案的主要目標。）
目前加密貨幣領域的眾多破產程序、訴訟和刑事調查中，或許能夠曝出業內相互勾結、排外行為的證據。荷蘭央行經濟學家、跟蹤比特幣碳足跡的網站Digiconomist的經營者亞歷克斯·德福里斯預測：“隨著班克曼-弗萊德遭到指控，他可能供出其他市場參與者相互勾結的行徑?！盙enesis借貸業務的破產，令其母公司數字貨幣集團（Digital Currency Group）的老板巴里·希爾伯特與陷入困境的交易平臺Gemini的聯合創始人卡梅倫和泰勒·溫克萊沃斯翻臉。溫克萊沃斯兄弟稱，數字貨幣集團欠款9億美元，都是Gemini存款用戶向支付高利息的Genesis項目出借的資金，并威脅起訴數字貨幣集團和希爾伯特，指控其采取惡意拖延戰術，并否認數字貨幣集團的實際責任。簡而言之，曾經的盟友對簿公堂，如果雙方之間有任何秘密交易，可能會被公布于眾。
格里芬并不是唯一一位對業內的不良行為保持警惕的知名觀察者。歐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市場業務總干事烏爾里克·賓德賽爾和歐洲央行顧問于爾根·沙夫在11月30日發表了一篇名為《比特幣的最后一站》（Bitcoin’s Last Stand）的長文，認為比特幣的再次興起是“人為操縱的回光返照，比特幣已經走上末路”。兩位華爾街的重要人物對筆者解釋該篇文章的背景稱，比特幣的價格波動沒有受到大量壞消息的影響，這種情況看起來并不真實，與由獨立賣家和買家左右的正常自由市場截然不同。
比特幣在負面市場情緒中表現出驚人的穩定性
有一個重要的標志表明，比特幣從協調買入行動中受益：其驚人的穩定表現，在似乎會沖擊主要加密貨幣的FTX破產事件后，為比特幣價格暴漲至五個月新高奠定了基礎。從去年11月5日，也就是關于FTX的報道廣為流傳的前一天，到11月9日，比特幣價格（按成交價計算）從21,300美元下跌到15,900美元，跌至自2020年年末以來的最低水平，跌幅達25%。之后按照比特幣的標準，這種正常情況下會失控的加密貨幣表現卻趨于穩定。從去年11月10日到今年1月11日的62天內，除了一個交易日以外，比特幣的交易價格都在16,000和17,000美元的范圍內波動。從去年11月22日至今年1月11日的50天內，比特幣的成交價格一直在一個較小的區間內波動，最低為16,200美元，最高為17,900美元，相差10%。
委婉地說，比特幣超級順利的行情最開始的時候就非比尋常?！敦敻弧窋祿庉嬎箍铺亍さ驴_詳細分析發現，自2017年初以來，在40個連續50天的期限內，比特幣的價格波動幅度從未低于19%，在四個七周期限內，有三個期限的波動幅度超過30%。從低位到高位的中位數波動幅度為44%。因此，在FTX引發的混亂最高潮時，比特幣價格卻經歷了最小幅度的波動，從低位到高位的差距只有過去六年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至五分之一。
從今年1月12日至24日，比特幣價格開始了匪夷所思的大幅上漲。在這段時間，比特幣價格從17,035美元上漲至23,000美元，漲至自去年8月以來的最高水平，漲幅高達28%，遠高于FTX引起的恐慌開始蔓延時的價格。而在此期間，加密貨幣市場經歷了去年11月28日貸款機構BlockFi破產；去年12月21日最大上市挖礦公司之一Core Scientific破產；以及一個月后的Genesis貸款業務破產。
你可能認為，與比特幣有關的混亂會動搖小型投資者和機構對加密貨幣的信心，從而帶來嚴重的拋售壓力，并導致價格暴跌。事實上，在FTX破產之后，社交媒體上出現了大量有關比特幣的嚴重負面情緒。交易活動大幅減少，表明投資者的熱情正在消退。Coinbase第四季度的交易量遠低于第三季度，較第一季度下跌了52%。
對于比特幣的穩健表現，是否還有其他解釋？有多位關注加密貨幣日常交易的專家認為，所謂人為推高比特幣價格的陰謀并不存在，比特幣價格穩定的原因是市場運轉良好。區塊鏈分析提供商Nansen的研究員安德魯·瑟曼表示：“我并沒有發現內幕交易的陰謀。眾所周知，比特幣的價格波動具有周期性。”最好的解釋通常是最無聊的解釋。對比特幣價格上漲最好的解釋是，因為買家的數量超過賣家的數量。假如Celsius和FTX等破產的公司出售比特幣，并且為了支持自己的加密貨幣而打壓比特幣的價格?！迸餐用茇泿艛祿治龉続rcane Research的高級分析師維特爾·倫德認同這種觀點?！拔覜]有發現有一群人正在支撐比特幣的價格。現在我們處于一種平衡的動態變化當中。FTX破產之后的被迫出售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市場吸納，我們沒有看到更多被迫出售?！边@種現象使比特幣價格近期反彈至超過23,000美元。
但毫無疑問，比特幣在FTX破產后的穩健表現，尤其是其最近的上漲，對于收入與比特幣價格息息相關的企業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在FTX破產后的幾天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挖礦公司和貸款機構的股價全線下跌。但Riot、Marathon和Bitfarms等挖礦公司的股價在12月跌至兩年最低水平之后，截至1月27日已經分別上漲了92%、150%和189%。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平臺之一Coinbase從新年前的低谷上漲85%，其市值增加了70億美元。Riot和Bitfarms都已經反彈到接近于FTX破產之前的水平。
有一家最渴望得到刺激的公司獲得了巨大的好處。它就是綜合軟件提供商和比特幣投機商MicroStrategy公司。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執行董事長邁克爾·塞勒負債24億美元購買比特幣，在去年11月11日比特幣價格跌破16,000美元時，其所欠的借款總額已經遠遠超過他所持有的比特幣的價值。如果比特幣持續下跌，MicroStrategy會面臨大麻煩。但比特幣價格反彈幫助MicroStrategy擺脫了困境，其股價從去年11月中旬的166美元上漲到1月27日的258美元，漲幅高達55%。
與幾乎任何其他金融領域相比，加密貨幣行業的空間更小。決定大型加密貨幣企業盈利還是陷入破產的因素是比特幣的價格，而比特幣價格作為基準，反過來會左右其他加密貨幣的價格波動。加密貨幣行業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受到嚴重沖擊。由于FTX破產動搖了加密貨幣行業脆弱的基礎，如果比特幣不能找到適當的基礎，還會有更多加密貨幣的支持者倒下。
格里芬和夏姆斯在2017年至2018年的調查結果對今天的意義
格里芬和夏姆斯對2017年至2018年比特幣泡沫背后的因素所做的研究，為我們分析FTX破產之后出售比特幣的策略提供了指導。夏姆斯現任俄亥俄州費舍爾商學院（Fisher College of Business）教授。格里芬和夏姆斯最早在2018年發表了118頁的報告，并于兩年后在著名的同行審議期刊《金融雜志》（Journal of Finance）上發表。
兩人警告表明市場上可能存在人為操縱行為的證據之一，是與泰達幣密切相關的大型交易平臺Bitfinex對這種所謂穩定幣沒有做到透明。格里芬回憶說：“我們發現有許多博客懷疑Bitfinex沒有為這種加密貨幣提供全額擔保?！彼f道：“如果有人通過發行沒有法定貨幣擔保的泰達幣來增加資金，就會引發比特幣泡沫。這是一種假設?！?
格里芬和夏姆斯發現，有兩種做法刺激了比特幣的突然大幅上漲。第一種是大量新發行的加密貨幣，使欺詐者獲得了炒作比特幣的貨幣。第二種是目前最流行的做法，那就是一位或多位操縱者合謀，每次比特幣下跌到目標價位時，他們就會出面將比特幣的價格推高到基準水平以上。
他們發現比特幣價格呈現出一種非常明顯的可疑模式。如果比特幣價格下跌，并且市場上出現了大量新發行的泰達幣，這時比特幣就會迎來最大幅度上漲。當時的情況與目前一樣，泰達幣是最重要的“穩定幣”，或者應該與法定貨幣儲備一比一掛鉤的加密貨幣。泰達幣實際上是美元的替代者；每一枚泰達幣都應該與一張等額的美元法定貨幣掛鉤。泰達幣的發行方是來自中國香港的iFinex公司的分支機構，該公司還擁有當時全球最大的交易平臺Bitfinex。
格里芬和夏姆斯重點研究了2017年3月初至2018年3月底之間1%的一小時區間，在這些時段，Bitfinex大量發行泰達幣和另外兩個交易平臺Bittrex與Poloniex大量買入比特幣的情況最多。在每個時段開始之前，比特幣價格都面臨壓力。但在每一個時段似乎都有一位大買家救場，在60分鐘結束前使比特幣的價格大幅上漲。這些“大戶”用泰達幣買入比特幣，使比特幣的價格暴漲，但他們的身份至今仍是個謎。夏姆斯回憶說：“我們發現了一種常見的價格趨勢大幅度逆轉的規律。”
在13個月內的95個一小時時段中，接近60%的比特幣價格大幅上漲，其原因都是泰達幣和比特幣的大量流入。
夏姆斯表示：“泰達幣被作為交易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的現金?！彪m然泰達幣的市值與比特幣相比不值一提，其交易量卻高于比特幣?？紤]到泰達幣在交易中的重要性，通過無擔保發行泰達幣注入“新資金”的做法，就像美聯儲超量印發美鈔一樣。格里芬對《財富》雜志表示：“在比特幣供應量不變的情況下，無擔保發行泰達幣會增加追逐比特幣的貨幣量。憑空發行的泰達幣推高了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的價格?！?/p>
大戶獲得新發行的泰達幣后，就會在Bittrex和Poloniex上用這些泰達幣交易大量比特幣。大量買入比特幣逆轉了其價格下跌趨勢，使價格遠高于開始下跌之前的水平。研究稱：“大戶要么展現出好像能夠洞悉未來一樣預測市場時機的能力，或者對比特幣價格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影響?！备窭锓冶硎?，現在看來，可以確定在比特幣繁榮時期，泰達幣并未持有充足的貨幣儲備，因此“幾乎可以確定，憑空出現的資金會推高價格?！?/p>
報告發表以后，Tether有限公司（Tether Ltd.）堅稱該報告的結論存在缺陷，并表示泰達幣不可能被用于推高比特幣價格。但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的調查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2021年10月，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獲得Tether公司及其所有人支付的4,100萬美元和解金，原因是其并沒有像宣傳的那樣將泰達幣與美元掛鉤。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發現“從2016年到2018年的26個月內，Tether公司僅有27.6%的時間有足夠的美元儲備……作為流通中的泰達幣的擔?！?，并且“將儲備資金與Bitfinex的經營和客戶資金混為一談?！备窭锓冶硎荆骸氨忍貛藕吞┻_幣不能用于買車和披薩等商品，只能用于購買加密貨幣。因此在這個封閉的系統中，在憑空發行新代幣的刺激下，即使相對少量的操縱買入，也可能導致比特幣價格大幅上漲?！?/p>
大戶設定并不斷提高價格下限
兩位作者還發現，大規模購買比特幣的行為，通常發生在比特幣價格達到特定門檻時，比如略低于500美元的倍數。格里芬表示：“我們發現在達到這些門檻時購買比特幣的情況大幅增多。大戶不斷設定并且提高價格下限。它并不是一個俱樂部，而是一家實體。當大戶將比特幣價格維持在門檻水平時，在外人看來比特幣在這些價位是安全的。基金和小客戶就會安心購買比特幣，從而進一步推高比特幣的價格?！毕哪匪贡硎荆骸爱敱忍貛啪S持在整數價位左右時，我們發現交易活動會推高價格?！?/p>
格里芬懷疑目前加密貨幣市場仍存在類似的做法。他表示，共謀支撐比特幣的價格意味著，有一幫買家同意當價格接近下限時共同買入。假設這個價格下限就是16,000美元，因為在比特幣價格極其穩定的這段時期，其價格幾乎總是維持在這個價位。例如，如果出現大規模賣出，導致比特幣價格可能跌破16,000美元，大戶俱樂部就會集體入場。格里芬說道：“例如，16,000美元可能作為一個協調機制?！辈倏v者可以將價格推高到接近17,000美元，然后通過多次小筆交易賣掉部分收獲，不會引起市場波動。他們通過操縱價格在16,000美元至17,000美元之間上下波動，可以獲得豐厚利潤。
隨著人們日益確信比特幣不會跌破16,000美元，將會有更多投機者加入購買比特幣。之后，操縱者們就會約定將新的價格下限設定為18,000美元。格里芬表示：“在加密貨幣領域，一群市場操縱者可以推高比特幣價格下限，除非出現有實力的一方采取截然不同的操作。”但做空比特幣的難度，遠高于做空股票或債券。我們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表明，有另外一群人正在壓低比特幣的價格，這讓任何做多比特幣的投資者都更有優勢。格里芬表示：“比特幣市場的大多數參與者都有維持價格下限的強烈動機?！?/p>
格里芬總結稱，他與夏姆斯的研究表明，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在2017年和2018年存在市場操縱行為，并且有一個人在幕后操控這一切。他說道：“現在我們沒有進行具體分析。如果存在共謀的行徑，在某些故事中可能會暴露出真相?！彼f道，我們得到的啟示是“比特幣市場依舊特別容易被人為操縱?！?/p>
事實上，在FTX破產之后，比特幣的表現已經令人驚奇?；蛟S已經到了令人難以相信的地步。（財富中文網）
譯者：劉進龍
審校：汪皓
Back in 2017, John Griffin, a professor of finance at the University of Texas McCombs School of Business, noticed something strange. Griffin follows a totally different beat from typical business school finance profs who explore, say, how business cycles influence commodity prices or Fed policy sways the term structure of interest rates. The 6-foot-2 former high school football star views himself as a crusader for good, a moral sleuth who, as he tells Fortune, “looks to expose financial evil, to shed light on the world and expose dark things in the markets.” After the Great Financial Crisis, Griffin became a devout Christian. He has since dedicated his distinguished career to righteous forensic digging that’s unearthed abuses ranging from insider trading to mortgage fraud to the doctoring of bond ratings during the financial crisis.
As Griffin and Amin Shams, then a doctoral candidate at McCombs who’s joined Griffin in several gumshoe investigations, screened for misdeeds in 2017, they were fascinated to see that a little-known token that’s supposed to be backed one-for-one to the dollar was getting printed in large quantities. That clue led the pair to another: When new batches appeared, the price of Bitcoin seemed to jump. It looked like someone, or a group, was using that freshly printed “free money” to inflate Bitcoin’s price for their own profit. He and his coauthor Shams sifted through an incredible 200 gigabytes of trading data, equal to the troves that the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collects in two years, and followed sales and purchases from 2.5 million separate wallets.
In 2018, they coauthored a groundbreaking study showing that a single, still unidentified, Bitcoin “whale” almost singlehandedly drove the token’s giant run-up in late 2017 and early 2018 by distorting the trading in the token.
Toward the end of 2022, another mystifying trend caught Griffin’s eye. Despite the crypto crash and myriad other negative forces, every time Bitcoin briefly breached the $16,000 floor, it bounced above that level and kept stubbornly trading between $16,000 and $17,000. Almost unbelievably, as the crypto market has continued to unravel into 2023, Bitcoin has gone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trading up 35% since Jan. 7 to $23,000.
“It’s very suspicious,” Griffin told Fortune. “The same mechanism we saw in 2017 could be at play now in the still unreal Bitcoin market.”
For Griffin, the way normally super-volatile Bitcoin went calm and stable in the stormiest of times for crypto fits a scenario where boosters are uniting to support and juice its price. “If you’re a crypto manipulator, you want to set a floor under the price of your coin,” added Griffin. “In a period of highly negative sentiment, we’ve seen suspiciously solid floors under Bitcoin.”
Though manipulation is unproven, the signs are troubling
It’s important to note that no definitive proof of chicanery has so far emerged. “The space is bigger now so it’s harder to dig the data,” says Griffin. “Sophisticated players may be expert at hiding their identities.” We have seen credible leaks asserting that major market participants call meetings of the sector’s elite when they fear a crypto leader plans to make what they consider a reckless, industry-endangering move. But no evidence has surfaced that the players are gathering to coordinate buying of Bitcoin or other cryptocurrencies. For example it's well known that earlier this fall Changpeng Zhao (known as CZ), chief of Binance, the world’s largest crypto exchange and other crypto crypto leaders believed that Sam Bankman-Fried’s hedge fund Alameda was attacking Tether, the then-wobbling coin whose reliability is crucial to the industry’s well-being, and reportedly encouraged him to stop. (Tether—symbol USDT—by the way, was also at the center of the 2017-18 manipulation exposed by Griffin and Shams.)
It's possible that evidence of cozy, clubby practices will come to light in the numerous bankruptcy proceedings, lawsuits, and criminal investigations now pending in the crypto-verse. “Now that SBF is being charged, he’ll turn on the other players and could accuse them of collusion,” predicts Alex de Vries, an economist at the central bank of the Netherlands who runs Digiconomist, a site that tracks Bitcoin’s carbon footprint. The collapse Genesis's lending business has set Barry Silbert, the head of its parent Digital Currency Group, at the throats of Cameron and Tyler Winklevoss, cofounders of floundering exchange Gemini. The brothers claim that DCG owes the $900 million that Gemini’s depositors loaned to a Genesis program that paid high interest rates and threaten to sue DCG and Silbert, whom they accuse of stonewalling and denying DCG's true liability. Put simply, as onetime allies battle in court, the secrecy surrounding trading in concert, if it exists, could well crumble.
Griffin is far from the only prominent observer who’s wary of bad behavior. In a blog post on Nov. 30 titled “Bitcoin’s Last Stand,” European Central Bank Director General for market operations Ulrich Bindseil and ECB adviser Jürgen Schaaf dismissed Bitcoin’s resurgence as “an artificially induced last gasp before the road to irrelevance.” Two leading figures on Wall Street told this writer on background that Bitcoin’s price action, by resisting a flood of bad news, looks phony and different from a normal free market ruled by independent buyers and sellers.
Bitcoin has showed amazing stability amid negative sentiment
The leading sign that Bitcoin’s benefiting from coordinated buying: its astoundingly steady performance, forming the base for a takeoff to five-month highs following the FTX debacle that seemed likely to send the mainstay token reeling. From Nov. 5, the day before the FTX reports started spreading, to Nov. 9, Bitcoin (based on closing prices) dropped from $21,300 to $15,900, its lowest reading since late 2020, for a fall of 25%. Then the normally careening coin went, by Bitcoin standards, flat. In the 62 days between Nov. 10 and Jan. 11, it traded in the $16,000s and $17,000s for all but one day. In the 50 days from Nov. 22 to Jan. 11, its closing prices hovered in a narrow band, from a low of $16,200 and a high of $17,900, a difference from bottom to top of 10%.
This initial period of supersmooth sailing was atypical, to put it mildly. Fortune data editor Scott DeCarlo ran a detailed analysis and found that since the start of 2017, Bitcoin has never fluctuated in any of the 40 consecutive 50-day spans by less than 19%, and varied by over 30% in three out of four seven-week time frames. The median low to high reading was 44%. Hence, Bitcoin at peak FTX-induced turmoil showed both its smallest swings ever by a wide margin, and divergence from low to high that was one-fourth to one-fifth its average over the past six years.
Then, from Jan. 12 to 24, Bitcoin began a bizarre upward march. During those two weeks, it rebounded by 28% from $17,935 to $23,000, its best price since August and well above the number when FTX fears began raging. This occurred while the market was digesting the bankruptcies of lender BlockFi on Nov. 28; Core Scientific, one of the largest publicly traded miners, on Dec. 21; and the Genesis lending arm a month later.
You’d think that the turmoil surrounding Bitcoin would have shaken the confidence of small investors and institutions alike in crypto, leading to lots of selling pressure and sharply falling prices. Indeed, sentiment on social media turned heavily against Bitcoin following the FTX catastrophe. Reflecting the sinking enthusiasm was a steep retreat in trading activity. At Coinbase, volumes in Q4 were well below Q3 readings, and down 52% from Q1.
Could there be alternate explanations for Bitcoin's robust performance? A number of experts who follow crypto trading from day to day see no plot to inflate the prices, but a well-functioning market. “I don’t see a cabal of insiders,” says Andrew Thurman, a researcher at Blockchain analytics provider Nansen. “The price movements in Bitcoin are notoriously cyclical by nature. Often the best explanation is the most boring one. In this case, the price of Bitcoin is rising because there are more buyers than sellers. If anything, fallen players such as Celsius and FTX were selling Bitcoin and pushing down prices to prop up their own coins.” Vetle Lunde, a senior analyst at Norwegian crypto data analysis firm Arcane Research, agrees. “I don’t see a group holding up prices. Now we have a balanced dynamic. The forced selling following the FTX collapse has to some extent been absorbed and we’re seeing no further forced selling,” a phenomenon that’s aided Bitcoin’s recent rebound to over $23,000.
But there's no question that Bitcoin's post-FTX sturdiness, capped by its new jump, is a gigantic gift to the enterprises whose fortunes wax and wane with Bitcoin’s price. The stocks for exchanges, miners, and lenders all took a big leg down in the days after meltdown. But since hitting two-year lows in December, miners Riot, Marathon, and Bitfarms have jumped 92%, 150%, and 189% respectively as of Jan. 27. Coinbase, one of the world’s largest exchanges, has advanced 85% from its pre–New Year’s trough, adding $7 billion in market cap. Riot, Bitfarms have all rebounded to near their plateaus just prior to the FTX disaster.
One of the players most desperate for a boost got a big one. At MicroStrategy, cofounder and executive chairman Michael Saylor loaded his hybrid software provider and Bitcoin speculator with $2.4 billion in debt to buy coins, and when prices fell below $16,000 on Nov. 11, owed far more on his loans than the value of his cache of tokens. If Bitcoin kept dropping, MicroStrategy was heading for big trouble. But Bitcoin’s resurgence has lifted MicroStrategy’s holdings out of the red and sent its stock price from $166 in mid-November to $258 on Jan. 27, a gain of 55%.
Crypto operates on a narrower edge than virtually any other financial sector. The factor that determines whether the big crypto players mint profits or tumble into bankruptcy is the price of Bitcoin, the benchmark that in turn leads the prices for other coins. Much of the crypto world has already shattered. But a lot more stalwarts were due to go down unless Bitcoin found a decent foundation after the FTX downfall shook that slender edge.
Griffin and Shams’ findings from the 2017–18 rigging are echoing today
The Griffin-Shams study of the forces behind the 2017–18 Bitcoin bubble provides a guide to the strategies that could be pressing a thumb on the sales post-FTX. Griffin and Shams, now a professor at Ohio State’s Fisher College of Business, first published their 118-page report in 2018, and it appeared two years later in the prestigious, peer-reviewed Journal of Finance.
For the team, a tipoff for possible manipulation was that Bitfinex, the large exchange closely related to Tether, wasn’t providing much transparency about the supposed stablecoin. “We saw blogs speculating that Bitfinex wasn’t providing full backing for the coin,” recalls Griffin. “If someone’s printing money by printing Tether that’s unbacked by fiat currency, it could cause a bubble in Bitcoin,” he says. “That was the hypothesis.”
Griffin and Shams found that two practices converged to spur those huge, sudden gains. The first: a flood of newly created coins that gave the fraudster the currency to goose Bitcoin. The second is the approach that’s most relevant today, in which the manipulator or manipulators agree that every time the price drops to a target level, they’ll jump in to push it well above that benchmark.
The pair saw a strong and questionable pattern in Bitcoin prices. Bitcoin had its biggest spikes when two things happened: Prices started dropping, and lot of Tether was being printed. Then, as now, Tether was the most important “stablecoin,” or cryptocurrency supposedly supported one-to-one by reserves in fiat currency. Tether’s effectively a stand-in for the dollar; each coin is supposed to be backed by the equivalent of one greenback in fiat currency. Tether is issued by an arm of iFinex, a Hong Kong company that also owns what was then the world’s largest exchange, Bitfinex.
The authors focused on the 1% of all one-hour intervals between the beginning of March 2017 and end of March 2018 that featured the largest combinations of large Tether issuance on Bitfinex, and big Bitcoin buys on two other exchanges, Bittrex and Poloniex. Just before the start of each period, Bitcoin prices were under pressure. But in each case, it appeared that a single huge buyer rode to the rescue, pushing the token sharply higher by the end of the 60-minute interlude. The “whale,” whose identity remains a mystery, was using Tether to buy Bitcoin and hike its price. “We saw a regular pattern of very sizable price reversals,” recalls Shams.
The 95 one-hour spans that witnessed those big Tether and Bitcoin inflows accounted for nearly 60% of Bitcoin’s immense gains over those 13 months.
“Tether is used as cash to trade Bitcoin and other cryptocurrencies,” notes Shams. Although the market cap of Tether is a fraction of Bitcoin’s, Tether’s trading volumes are higher. Given its importance in trading, the printing of Tether without backing creates “new money” the way the Fed does when it prints excess quantities of dollars. “The issuing of Tether without backing inflated the amount of currency chasing the same supply of Bitcoin,” Griffin told Fortune. “The Tether created from thin air was inflating the price of Bitcoin and other cryptocurrencies.”
Once the whale obtained the newly minted Tether, it traded the coins for big quantities of Bitcoin on Bittrex and Poloniex. Those large buys reversed the downward trend in Bitcoin and boosted its price well above its level before the dip began. “This player either showed clairvoyant market timing or exerted an extremely large effect on Bitcoin’s price,” states the study. Today, it’s clear that Tether wasn’t holding full reserves behind the coins in this Bitcoin boom period, so that “it’s almost mechanical that money from nowhere would boost the price,” notes Griffin.
After the paper appeared, Tether Ltd. insisted that its conclusions were flawed and maintained that Tether couldn’t be used to balloon Bitcoin prices. But a 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 investigation found otherwise. In October 2021, the CFTC won a $41 million settlement from Tether and its owners for failing to back its coins with dollars as advertised. The CFTC found that “Tether held sufficient reserves to back…tokens in circulation only 27.6% of the time in the 26-month sample from 2016 through 2018” and “comingled reserve funds with Bitfinex’s operational and customer funds.” Says Griffin, “Bitcoin and Tether aren’t used for buying things like cars and pizzas, they’re used for buying other coins. So in that closed system, a relatively small amount of manipulated buying, spurred by creating new coins from nothing, can cause an outsize increase in the Bitcoin price.”
The whale mastered setting a floor and kept the floor rising
The authors also found that the sizable purchases frequently happened when Bitcoin’s price reached certain thresholds, just below multiples of $500. “We saw far more purchases at those benchmarks,” says Griffin. “The whale kept establishing price floors, and those floors kept rising. It wasn’t a club. It was one entity. But when the whale held the price at the thresholds, that made it look as if Bitcoin was safe at those floors. That made it look safe for funds and small customers to buy Bitcoin, driving the price still higher.” Adds Shams, “Around round number price levels of Bitcoin, we saw activities consistent with creating price supports.”
Griffin suspects that a similar dynamic is operating today. He says that collusion to prop up Bitcoin would mean that a clique of buyers agrees to purchase together when the price nears a floor. Let’s say that trigger is $16,000, a figure Bitcoin almost always remained just above during its time of extreme stability. If Bitcoin experiences heavy sales threatening to drive its price below $16,000, in our example, the whale club enters en masse.“That $16,000, for example, could serve as a coordinating mechanism,”says Griffin. The manipulators could drive the price up to near $17,000, then sell part of their winnings in many small trades that don’t move the market. They could pocket big profits just letting the price bounce back and forth in the tunnel between $16,000 and $17,000.
Growing confidence that Bitcoin won’t breach $16,000 would encourage more speculators to join in the buying. Then the group can agree to set a new floor at $18,000. “In crypto, a group of manipulators can push Bitcoin to higher floors unless a big party moves against them,” says Griffin. But it’s much harder to short Bitcoin than to short stocks or bonds. We aren’t seeing evidence of another group moving to drive down the price, giving a stronger hand to any possible club of bulls. “Most of the players in the space have a strong incentive to maintain a price floor,” says Griffin.
In conclusion, Griffin says, the Griffin-Shams study showed concrete proof of manipulation in 2017 and 2018, and that a single individual did the rigging. “We don’t have concrete analysis this time,” he says. “The truth may emerge in specific stories, if there is collusion.” The lesson, he says, “is that the Bitcoin market remains highly vulnerable to manipulation.”
Indeed, Bitcoin in the wake of the FTX debacle has registered a wondrous performance. Maybe too wondrous to be trus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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