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三高管“金蟬脫殼”，爛尾樓業主何時上岸？
柏文喜
2022-07-25
作為恒大出險后唯一尚能產生較為穩定現金流的子公司，恒大物業賣身碧桂園服務毀約之后，卻爆出了134億巨額客戶保證金被相關銀行強制執行的消息。如此巨大的案情和如此大膽的操作，在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恒大事件底色之下，在引發各界高度關注的同時，自然也引發了恒大挪用這筆巨款的聯想。果然，恒大以四個月時間的調查驗證了大家的這個猜測，并拉出了三位高管當“背鍋俠”。只可惜恒大物業的投資人和客戶，不能指望恒大歸還這134億被挪用的資金了。同時，今日有外媒報道稱高層上周就因城施策促進房地產市場平穩健康發展做出了具體部署，對于恒大幾十萬未收樓的業主們來說，可能終于距離“上岸”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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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是，患難之處見真情。莫逆之交，就是“你撤退，我斷后”。
許家印與夏海鈞，中國恒大董事局主席與行政總裁，這一對多年的黃金搭檔，是從中國房地產行業得益最大的老板和職業經理人之一。在恒大巨輪快速下沉之時，兩人可謂將兄弟情深演繹到了極致。因此，這也難怪夏海鈞在恒大數得上的年頭里獲得了超過10幾億的薪酬，而恒大老板許家印家族按照有關方面的計算總共分得了超過700多億的紅利，然后把剩下的爛攤子——接近2萬億的負債和幾十萬爛尾樓業主、超過400億無法兌付的理財投資、無數已破產或者將要破產的產業鏈上的相關企業留給了國家。
我終于明白了許家印幾年前慷慨激昂所說的“恒大和我許家印的一切都是國家的”深刻含義。
恒大地產暴雷后，在相關工作組已進駐且涉及恒大的訴訟已被指定廣州中院集中管轄期間，就在一眾國內外債權人和爛尾樓業主、逾期商票持票人焦急等待恒大遲遲未能出臺的重組方案期間，作為恒大出險后唯一尚能產生較為穩定現金流的恒大物業賣身碧桂園服務毀約之后，卻爆出了恒大物業134億巨額客戶保證金被相關銀行強制執行的消息。如此巨大的案情和如此大膽的操作，在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恒大事件底色之下，在引發各界高度關注的同時，自然也引發了恒大挪用這筆巨款的聯想。
果然，恒大以四個月時間的調查驗證了大家的這個猜測。不過這四個月，100多天的時間里，恐怕事實從一開始就是無比清楚的，因為要違法動用這么大一筆資金絕不是幾個職業經理人能說了算的。只不過，恒大需要對這件驚天之事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調查報告和說法，以及找到扛得起責任的“背鍋俠”而已。
現在恒大的調查結論已公布，恒大物業這筆134億元的客戶保證金被用于為中國恒大作了三筆貸款質押擔保，因為中國恒大三筆借款到期未能還款而被銀行強制執行。中國恒大執行董事夏海鈞、潘大榮以及子公司恒大集團有限公司總裁柯鵬參與了這一安排而被要求立即辭任相關職務。
三位“背鍋俠”也出來了。只是這戲碼卻怎么看都有些不對勁！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作為恒大的職業經理人，公司暴雷之后當然應該迅速逃離了，而這一點在去年恒大危機剛剛爆發、股價大跌時夏海鈞就以大幅拋售恒大股票和債券的行動表明了“跳船”的決絕。可惜作為恒大的核心管理人員，需要配合恒大暴雷問題的處理以及肩負保交樓的責任而無法自行逃離罷了。此次夏海鈞被辭任，被坊間認為是替主席許家印擔責，而作為道義擔當的回報，許家印也為夏海鈞落袋為安之后再全身而退開辟了辭任之路。而這恐怕是恒大一眾職業經理人夢里都想的事情。
想想看，恒大系各家上市公司無疑都是相互獨立的法人，資產獨立、經營獨立也就是必須的。這種情況下，實際控制人一般也只能通過各公司之間的關聯交易來上下其手以實現自己的意圖。雖然這些關聯交易都是需要通過董事會層面相關審查的，但一般而言，這些關于關聯交易的審查，總是能夠以表面體現了公平交易關系的說辭通過，你懂的。但是涉及這么大規模，而且是明晃晃、明火執仗地直接動用上市公司恒大物業的客戶保證金，來為實際控制人另一個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上市公司中國恒大作貸款質押擔保，這可是超出了還有法律常識的正常人認知的。
但是“皮帶哥”之所以能夠成為卓爾不凡的企業家，就在于能夠將一出明知違法的對于資產獨立的上市公司恒大物業客戶保證金的挪用大戲，編排和演繹成自身毫不知情且從未參與，職業經理人們自愿舍身救主的古道熱腸、道義擔當的千古動人故事來。事發之后，主子因為不知情、未參與而沒有責任，職業經理人因為救主心切犯錯而被辭任，竟也落得個安全撤離，金蟬脫殼！你撤退，我掩護。
這情節不要太完美，即使梁鳳儀、亦舒那樣的財經小說家的想象力也難以勾勒出如此完美的劇情，而其中主仆間的俠義擔當、情義無價恐怕也非金庸、古龍、梁羽生的武俠小說所能闡釋的。這簡直在把我等吃瓜群眾驚得一愣一愣的同時，也感動得鼻涕一把淚長流的。因為這場恒大版的武俠演繹，可是涉及價值千億的故事呀！許家印家族分紅派現落袋為安累計超700億元、此次挪用恒大物業客戶保證金134億元、夏海鈞薪酬與股債拋售累計收入落袋為安超20億，還有其他一眾股東與高管落袋為安的各種收入……
只可惜了恒大物業的投資人和客戶了，因為這134億被挪用的資金，肯定不要指望恒大歸還了，而且也只能列為恒大的一般債權人，連優先權都沒有！
另外，大家近來聽的最多的，是恒大主席許家印三番五次信誓旦旦要千方百計保交樓的激情演說，是大干三個月之后又要大干三個月以確保恒大汽車批量下線的故事。許皮帶都快成企業家版的祥林嫂了，哦，不對，應該是快成恒大版“下周回國”的假藥停了!
不過，爛尾樓業主是等不及了。雖然零散的業主維權從來不受開發商和地方政府的重視，但是當爛尾樓業主們忍無可忍“抱團停貸”，并形成風潮之時，本已極度脆弱的行業信心受到重創，尤其是事關行業生死和土地財政的新房市場可能受到的打擊自然不言而喻。這也是縱然鄭州、西安等地方政府依然在與監管銀行就預售資金監管失責問題互撕，銀保監會卻從行業監管高度迅速作出了集合各方力量，壓實責任方，發揮地方政府協調能力，加大協調央行、住建部等來促進爛尾樓復工與保交樓的十分正面的表態。
反過來看，這一問題可能的后果與風險有多嚴重，對于事情本身的應對才會有多重視。在銀保監會非常及時的正面表態之外，據外媒7月25日報道，高層上周就因城施策促進房地產市場平穩健康發展做出了具體部署，包括批準設立一只房地產基金。消息傳出后，今日房企股價出現普漲。
雖然這一消息尚不確定，但是在形勢與政策層面無疑是利好行業和利好保交樓的，而近期鄭州國企聯合地方AMC下場助力保交樓的嘗試，也為各地爛尾樓的復工復建帶來了希望。
無論如何，恒大在全國各地幾十萬未收樓的業主們，似乎總算是看到希望了。（財富中文網）
作者柏文喜為財富中文網專欄作家，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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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劉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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