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信風險管理的反思
王衍行
2021-07-30
7月29日，瑞士信貸集團（簡稱“瑞信”）發布了基于對華爾街對沖基金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爆倉事件進行的獨立外部調查的報告。
瑞信損失超過55億美元，幾乎占全部損失一半以上。3月份，Archegos爆倉事件震動了華爾街，當時該基金重倉集中持有的幾只股票頭寸明顯虧損。一些銀行被迫平倉，蒙受了100多億美元損失。在Archegos的貸款銀行中，瑞信遭受的損失最為慘重，損失超過55億美元，而過去一整年瑞信僅從Archegos賺得1750萬美元。
對沖基金爆倉調查報告重點關注的是瑞信風險管理部門的問題，人為的判斷失誤，加之集中的頭寸中被忽視的風險。
風險防線形如虛設。調查發現，在Archegos爆倉事件中，瑞信投資銀行大宗經紀業務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線都沒有有效管理風險，并且沒有風險升級。在同一業務中，由于投資銀行和風險部門沒有充分履行監督職責，缺乏對風險緩解和增強措施（如動態保證金）的優先次序，未能控制跨越兩道防線的超額。
瑞信報告稱，部分高層員工在Archegos爆倉損失事件中難辭其咎。瑞士信貸集團表示，在3月份家族基金Archegos爆倉事件令瑞信蒙受數十億美元損失之前，曾有多個預警信號出現，但瑞信高層員工沒有針對這些信號采取行動。
他們對210億美元風險敞口置若罔聞。報告中詳細說明了，在相關交易不斷突破內部損失限額的情況下，瑞信員工沒有做到充分應對Archegos頭寸相關風險。到了今年3月份，相關交易的總體風險敞口已擴大到210億美元。
接踵而至的暴雷使瑞信岌岌可危。隨著Archegos Capital的倒閉，另一家瑞信的重要客戶Greensill Capital的破產，因幫助客戶向破產的供應鏈金融公司Greensill Capital發行的債券投資100億美元而面臨法律訴訟，使得這家聞名遐邇的金融集團積累了超過200億美元風險敞口，并一度陷入危機。
面對這兩大事件，瑞信的表現有點軟弱。
這次事件是急功近利的惡果。瑞信的大宗經紀業務專注于短期利潤最大化，但未能控制住。實際上，這讓Archegos貪婪的冒險行為成為可能。
報告稱，“有無數的警告信號——包括大規模的、持續的突破上限——表明Archegos的集中的、波動的和保證金嚴重不足的掉期頭寸對瑞信構成了潛在的災難性風險。”但瑞信對潛在的災難性風險視若無睹。
根據調查，瑞信管理對沖基金交易和融資的大宗經紀業務“對風險和風險紀律態度懶散”。許多參與調查的員工更專注于使用表面修復來處理風險警告，而不是考慮其更大的意義。
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根杠桿和支點，我就能撬動地球”，“對風險和風險紀律態度懶散”也能夠“撬動地球”。但其結果卻是55億美元的真金白銀泥牛入海。
這說明，瑞信在風險管理上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已經相當嚴重。
瑞信的風控文化存在致命缺陷。調查報道稱，Archegos事件暴露瑞信風控文化的幾個重大缺陷，主要包括：對風控失敗缺乏問責；識別嚴重風險的風控系統被業務人員和風控人員系統性地忽略；文化上不愿參與具有挑戰性的討論。
但是，調查對瑞信風控文化的關鍵問題仍然沒有揭示到位。這一風險事件表明，瑞信的董事長、首席執行官、首席風險官等管理者，在能力、責任、態度上有諸多欠缺。
亡羊補牢，但效果未知。瑞信已經開始評估該銀行的風險管理、戰略和文化。
瑞信新任董事長António Horta-Osório稱：“盡管我們已經采取了一系列果斷行動來加強風險框架，但我們決心汲取所有正確的教訓，進一步加強我們的控制功能，以確保我們變得更強大。”他還表示，將把風險管理和文化變革作為首要任務。
該行承諾，將致力于發展一種個人責任和責任的文化，在這種文化中，員工本質上是風險管理者，確切地知道他們必須做什么，消除任何擔憂，并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瑞信表示，在對集團業務戰略進行評估的過程中，將采取更保守的風險處理方法。
客觀地看，瑞信所有亡羊補牢的舉措尚處于口號階段。需要指出的是，該行若想從過去“假大空”的風險管理處境中走出來，非鳳凰涅槃不可。（財富中文網）
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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