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何時會愿意承擔巨大風險？
凱洛格管理學院
2021-02-23
我們來擲硬幣。如果是正面，你輸10美元。那么反面贏的賭注需要有多大你才愿意去賭？
如果你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答案大概是20美元左右。這個由經(jīng)濟學家丹尼爾?卡尼曼推廣的小實驗，證明了一種被稱為損失厭惡的現(xiàn)象。“預期損失的心理大于獲利”的概念被認為是人類在做決策時的一個重要元素，這個概念在多年的心理學和經(jīng)濟學研究中均有記載。
然而凱洛格管理學院的營銷學教授德里克?拉克和他任教于伊利諾伊大學芝加哥分校的營銷學教授同事大衛(wèi)?蓋爾發(fā)現(xiàn)，這個概念并不符合他們在身邊觀察到的情況。例如足球教練在重要比賽中采用冒險的策略，學生們告別自己熟悉的家鄉(xiāng)去遠方的大學就讀，或者是人們離開穩(wěn)定的工作開創(chuàng)新事業(yè)等等。如果我們這么厭惡損失，那為什么還愿意接受人生中如此大的變動？
他們的理論是：因為勇氣。可以在面對恐懼時采取有目的性的行動，這種態(tài)度在任何文化中均受到贊揚；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幾乎每一種哲學和宗教傳統(tǒng)共有的六個價值觀中，里面都有勇氣這一項。
由于很多風險與損失厭惡的研究都集中在賭注較低的金錢賭博，因此拉克和蓋爾懷疑，如果他們對最有可能出現(xiàn)勇氣的重要人生決定進行研究，也許會顯現(xiàn)出不同的規(guī)律。
事實上，在幾個實驗中，拉克和蓋爾得到的結(jié)果正是如此。當人們面對一個有風險的選擇，而這個選擇會給自己的人生帶來有意義的結(jié)果時，人們就有了展現(xiàn)勇氣的機會。而且由于人們看重勇氣，因此選擇高風險、高回報路徑的可能性更高，這與以往的研究結(jié)果相反。
“這表示與一些對比下的實驗室賭博研究結(jié)果相反，人們在某些情況下對風險做出的反應或許截然不同。”拉克說道。“當人們看到有表現(xiàn)勇氣的機會，也希望自己是有勇氣的人時，實際上可能讓他們傾向于做出風險較大的選擇。”
冒險的勇氣
為了解勇氣如何影響人們在面對不同類型的決定時的冒險意愿，拉克和蓋爾招募了508名網(wǎng)上志愿者參加一項研究。有半數(shù)的參加者被分到勇氣組，他們寫下自己或認識的某人展現(xiàn)巨大勇氣的一次經(jīng)歷。對照組則寫下自己或認識的某人做過某件平凡事情的經(jīng)歷。
接著，參加者閱讀有關做出重要或不重要選擇的不同情形。閱讀做出重要選擇的半數(shù)參加者被要求想象自己面對一種慢性疾病。他們能夠繼續(xù)維持目前的生活質(zhì)量，或者嘗試一種要么顯著改善病情，要么會使病情嚴重惡化的治療方法。另外一半閱讀不重要選擇情形的參加者則被要求選擇是否接受一個輸贏機會各占百分之五十、金額為15美元的賭注。
在閱讀有關醫(yī)療決定的參加者中，寫下關于勇氣的人選擇有風險的治療方式的可能性比對照組的參加者高出很多：57%的勇氣組參加者選擇治療，而對照組只有37%的參加者做這種選擇。換句話說，想到勇氣讓他們更想去冒大險。
但當面對的是一個低賭注的金錢賭博時，勇氣組和對照組選擇有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差異便相對較小。也就是說，當面對的選擇無足輕重時，渴望表現(xiàn)勇氣不會顯著影響人們冒險的意愿。
勇氣只是一種更大的冒險欲望嗎？不盡然。
接著，研究人員想測試是否是勇氣，而不僅僅是高賭注，才導致參加者愿意承受重大風險。
在第二個實驗中，他們決定提高金錢賭博的金額，以誘發(fā)與另一場賭博相同的恐懼，但這個實驗缺少勇氣的一個重要方面：目的感。蓋爾對此解釋說：“勇氣不光是冒險。它是在一項任務中面對恐懼，該任務與某個更崇高的目標相連或是對個人具有意義。”
他們重新招募了402名網(wǎng)上志愿者。有半數(shù)的參加者閱讀有關職業(yè)生涯賭注的情形，然后決定要么接受一個對晉升有很大幫助或阻礙的有風險的任務，要么繼續(xù)留在目前的職位。
其余的參加者則閱讀一個大額金錢賭博情形：輸贏概率各占50%，金額高達5,000美元。雖然兩種情況都激發(fā)了恐懼，但預測試證實了職業(yè)生涯賭注普遍被認為更有目的性、更有勇氣，也更值得尊敬。接下來，所有參加者用1到7的評分標準，評定自己對在生活中表現(xiàn)勇氣的重視程度。
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對職業(yè)生涯決定組的參加者來說，更加重視勇氣與更傾向于做出冒險選擇有關。
重視勇氣也與選擇有風險的金錢賭博傾向有一定關聯(lián)，但強度要小的多。拉克和蓋爾認為，這可能是因為表現(xiàn)勇氣的渴望和冒險的意愿是相互關聯(lián)的特征，也可能是因為一些參加者認為金錢賭博是一項重要人生決定，其賭注與職業(yè)生涯選擇同樣高。
不管是哪一種，研究結(jié)果顯示，當決定對人生具有長期重要性時，勇氣會強烈增加人們的冒險欲望。
勇氣需要有自主權(quán)
在思考勇氣時，拉克和蓋爾有一個領悟：一個決定若要能夠真正展現(xiàn)勇氣，它必須是在你的掌控之內(nèi)。畢竟，承擔一個你并未選擇的風險感覺不像勇氣，只像是風險。
于是，研究人員決定對勇氣的這項關鍵元素，即自主權(quán)，展開研究，因為這可以讓他們更加清楚地了解參加者是出于渴望表現(xiàn)勇氣或僅僅渴望冒險而做出有風險的選擇。
和之前一樣，一些參加者閱讀一個重要選擇的情形（這次是一場重要體育比賽中的冒險決定）；其他參加者則閱讀一個會引發(fā)恐懼但重要性較低的選擇情形（另一個金錢賭博）。
不過這次加入了一個變化。在每一組里，有一些參加者被告知他們要自己做決定，其余的參加者則被告知由別人做決定。然后，參加者說出自己的偏好并且用六分制評分標準來評定自己對一個面臨相同情況時選擇冒險選項的決策者的尊敬程度。
對于重要性高的決定，有自主權(quán)的參加者在65%的時候選擇冒險的選項，這與研究人員預期當有表現(xiàn)勇氣的渴望時會發(fā)生的情況完全相同。但是那些沒有自主權(quán)的參加者，也就是那些被要求由別人為他們做出選擇的人，則是人類對于謹慎的舊有沖動占了上風。在這些參加者中，只有42%的人做出了冒險的選擇。
另一方面，對于考慮接受重要性較低的金錢賭博的參加者來說，自主權(quán)對是否傾向于選擇有風險的選項并無顯著影響。
一般來說，與金錢賭博相比，人們更尊敬在體育比賽中做出冒險選擇的決策者。事實上，他們對冒險決策者的尊敬程度預測了他們傾向選擇冒險決策的可能性，除非他們沒有自主權(quán)。
“如果你剝奪我的選擇能力，我就不能再標榜自己有勇氣。”拉克解釋道。蓋爾說：“當別人替我做決定時，我無法表現(xiàn)勇氣，那不如就給我安全的選擇。”
勇氣的福與禍
對這些研究人員來說，這項研究工作突出了關于做決定的一個重要但研究不足的方面：像是勇氣這類價值觀可能會超越其他心理沖動，特別是當現(xiàn)實世界的風險很高的時候。
研究也顯示我們需要評估人們對勇氣的渴望可能會如何將自己推向不明智的決定。“你可以想象你或許會在哪里遇到麻煩。”拉克說道。“當你走上一條不是好決定的道路時卻說：‘我想要感到有勇氣。’這樣是危險的。”
“有時候你確實需要大膽和勇氣。但其他時候你或許應該自問：‘等等，大膽在這個情況是否是正確的決定，或者是我需要后退一步，深思熟慮想出一個適當?shù)男袆樱俊保ㄘ敻恢形木W(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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