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戶總是錯的”
趙亞赟
2021-01-31
雖然有時候散戶能夠短期投機獲利，但最終會損失慘重。少數人賺錢是資本市場的鐵律，極少數人賺錢是投機市場的鐵律，不然證券市場就不成立了。散戶得勢是牛市見頂最準確的信號。
最近媒體熱炒美國散戶逼空金融機構。美國散戶逼得很多著名對沖基金，例如Melvin Capital、渾水、香椽等紛紛割肉認賠。香椽更是被打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表示以后絕不做空，專門做多。
不過就在散戶抱團乘勝追擊，準備全殲在GameStop做空的大機構們時，散戶的大本營，線上券商羅賓漢（Robinhood）倒戈，直接宣布GameStop這只股票只許賣不許買，還把主戰場——期權的保證金提高了。不僅羅賓漢，其他散戶集中的券商也紛紛跟進，宣布類似措施。
羅賓漢等券商解釋說自己是奉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命令這么干的，另外羅賓漢還說，自己這么干是為了保護投資者的利益。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卻說：“當事實證明有濫用和操縱的市場行為時，我們會保護散戶利益。”
散戶逼空、股價畸形上漲、泡沫巨大時，券商采取提高期權保證金等措施限制交易，這個是正當的。不過直接刪除交易代碼，只許賣不許買，這個就不太正常。美國目前本來就民粹主義情緒高漲，券商這么干馬上就像捅了馬蜂窩。
散戶的精神領袖之一Chamath在CNBC電視臺痛斥華爾街的大機構利用權勢歪曲規則掠奪散戶，力陳散戶逼空的正當性，批評大型財經媒體充當金融大機構的喉舌，對散戶扣帽子打棍子，把主持人說得啞口無言。
美國散戶逼空一下子被上升到政治高度，成了99%民眾反對華爾街1%吸血鬼的“起義”，頓時就獲得了不僅美國廣大中下層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的同情和支持。然而資本市場是不講政治正確的，民粹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股市上一直流傳著一句“俗話”：散戶總是錯的。股市從來都是少數人賺錢，多數人賠錢。是個股民就知道二八現象：20%的人賺錢，80%的人虧錢。特別是期權等衍生品市場，是標準的零和博弈，根本就是不到10%的人賺錢，90%多的人虧錢。試問大多數人賺錢，賺誰的錢？大多數人賺錢，理論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每個人都買了好公司股票不賣，等著分紅。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對于散戶來說，一萬個散戶中能夠有一個把一只賺錢的股票拿過一年，這個比例就相當高了。大多數散戶是不看基本面的，也不分析財務報表，他們只聽消息，或者追隨“精神領袖”。至于散戶跟機構博弈，乘著全球央行大放水的大勢，確實可以打爆幾家做空機構。但做多機構呢？最后還不是被扔里面墊背。那些忽悠散戶“戰斗”的金融機構不過是拿他們當炮灰而已。散戶信息不靈，不熟悉規則，不擅長分析，更是無組織無紀律，不是機構的對手。雖然現在美國散戶勉強算有組織了，也是有組織無紀律。除了與其博弈的機構外，市場有自己的運行規律，根據歷史數據分析，散戶狂熱時，就是社會大部分錢都已經沖入了股市，后續資金已經接近枯竭，牛市也就到了盡頭。
看到這里，有人會不服：散戶就沒有賺錢的時候嗎？當然也不是。不過就像我們上面說的那樣，散戶人人都賺錢的時候，就是牛市即將見頂的時候。所以巴菲特才有“別人貪婪的時候我恐懼，別人恐懼時我貪婪”的信條，所以席勒等行為金融學家才推出了市場信心指數和恐懼指數等投資者情緒指標。當廣大散戶人人賺錢，個個狂熱的時候，市場就要反轉了！資本市場不管發展到什么時候，這都是顛撲不滅的真理！從郁金香投機開始，每次崩盤前都是散戶的狂歡，然后就是時間或長或短的暴跌。
這一次也不例外，美股從1月27日開始崩盤，瘋漲接近一年的納指到1月29日已經暴跌了4.8%。中國的上證指數也跌了4.2%。當然細心的投資者可能會發現，由于時差關系，其實這次是我們這邊先跌的，晚上美國那邊才跟跌的。由于中國現在是全世界主要經濟體中的唯一亮點，A股早就成了領先指標，很多境外資金特別是美國資金，都盯著中國股市，美國那邊本來就到了臨界點，所以一看中國股市跌，就直接暴跌下去了。雖然美國散戶又把GameStop等股價打高，但大勢已去。
等過一段時間回頭再看，羅賓漢的限制措施可能還真是保護了散戶利益。因為限制而賣出的散戶會獲利了結，而“誓死不當叛徒”的也許會破產。我們中國的股民要引以為戒，不要頭腦發熱，覺得人多勢眾就所向無敵，要牢記“市場專治各種不服”！
再說A股這邊，散戶沒有瘋狂。雖然也很熱，但大多買入的是基金，沒有像美國散戶那樣去逼空機構，而是把錢交給專業機構操作。我們的基本面扎實，企業盈利增長預期良好，雖然A股也有一些股票有泡沫，但整體來看，估值還是非常低的，而且隨著企業盈利增長，估值還會進一步降低。
這次下跌既有周期因素，也有政策因素。臨到年關，股票賺錢了，物價又在漲，很多人選擇賣出變現過個肥年，每年春節前股市壓力都不小，這是眾所周知的周期現象。而近期樓市的火爆讓政府非常警惕，馬上開始回籠流動性。而且我們很多散戶也有點飄了。幾方面因素作用下，A股開始回調。美股一崩，很多境外資金回抽應急，加速了A股下跌。A股肯定要先于美股企穩，而且跌幅也會大大超過美股，這點毋庸置疑，但這需要一段時間，不要著急抄底。（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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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趙亞赟，財富中文網撰稿人，現為富勤先投資俱樂部秘書長，北京大學中國公共財政研究中心副秘書長，具有多年證券從業經驗。著有《金融戰》、《狙擊中國》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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