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資本主義歷史上恐怕從來沒有任何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能夠使美國航空業(yè)首當其沖受到如此嚴重的破壞。首先是航空公司的機票銷量驟減80%至90%,社交隔離預防措施導致飛機必須空出中間座位,而少數(shù)仍在飛行的航班客座率也只有一半。另外,企業(yè)將大幅取消昂貴的商務旅行,而航空公司為了應對逆境可能債臺高筑。基于這些原因,認為處在生死關頭的航空業(yè)按照當前的形式將無法存活下去的觀點是合乎邏輯的。
商務旅行網(wǎng)站JoeSentMe.com的專欄作家喬?布蘭卡泰利表示:“航空業(yè)今年的客流量只有去年的40%,而且這還是2020年最好的情況。你如何規(guī)劃這樣一個行業(yè)?航空業(yè)可能會出現(xiàn)破產潮,甚至要接受再監(jiān)管。新的常態(tài)無法預測。”
布蘭卡泰利的警告并非無的放矢。如果封鎖令的期限超出預期,或者美國人出于對機艙內坐滿人的恐慌未來也避免航空出行,這時候可能只有政府干預才能拯救航空業(yè)。在這種情況下,航空公司將成為公共事業(yè)公司,由美國政府部門定價以保證航空公司能夠支付成本,類似于1978年解除管制之前的制度,或者美國也可能提供反壟斷救濟,使航空公司可以用一種類似于歐佩克(OPEC)的企業(yè)聯(lián)盟共同設定機票價格。
但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結果是大型航空公司在三年內恢復元氣,今天主導美國市場的四大航空公司美國航空(American)、美聯(lián)航空(United)、達美航空(Delta)和西南航空(Southwest),將在后疫情時代繼續(xù)主宰美國的航空業(yè)。會有什么大的區(qū)別呢?一位前行業(yè)高管表示:“大型航空公司的規(guī)模將比現(xiàn)在縮小10%至20%。近期內的情況會非常慘淡。我們會看到令人痛苦的重組,但大型航空公司可能不會出現(xiàn)破產。”
在他看來,航空公司會大幅縮減“運能”,減少航線中提供的座位數(shù)量。為此,它們將削減機隊的規(guī)模。大型航空公司會停飛舊機型,不止是高油耗機型,而是停飛所有舊機型,只留下燃油效率最高的飛機。他說:“機隊的規(guī)模會變得更小,但效率更高。此次危機將促使航空公司下大力氣縮減運能。”
當然,我們不知道未來三年會有多少人選擇航空出行。但繁忙的航線上座位量減少,意味著這些航線的客座率可能會遠高于近幾年,而價格并不會下降。這位前航空公司高管表示:“結果就是飛機每一平方英尺給航空公司創(chuàng)造的收入增加了。”
另外,長期低油價將降低飛機燃油支出,也將令航空公司受益。燃油支出占四大航空公司運營成本的30.3%。前航空公司高管表示:“如果經濟恢復穩(wěn)健增長,航空公司成功秘訣的三個要素GDP、運能和燃料成本,都將有利于航空公司。”
航空業(yè)之所以仍有能力實現(xiàn)反彈,有一個根本原因:大型航空公司的絕對主導地位。四大航空公司控制了美國86%的國內航空客運量,在美國百大機場中的近一半航線,大部分座位都來自一家航空公司。三大“網(wǎng)絡型航空公司”達美航空、美國航空和美聯(lián)航空正在打造和維護這些“堡壘樞紐”,包括達美航空在亞特蘭大、美國航空在達拉斯和美聯(lián)航空在明尼阿波利斯打造的航空樞紐。消費者倡議組織商務旅行聯(lián)盟(Business Travel Coalition)的負責人凱文?米歇爾估計,在有些機場,一兩家航空公司就能很好地服務美國一百條最繁忙的國內航線,大型航空公司已經收緊了對于這些要害的掌控。在許多大城市之間的航線中,一家航空公司所占的市場份額超過70%。
現(xiàn)在,航空公司面臨的首要挑戰(zhàn)是如何度過可怕的甚至致命的現(xiàn)金短缺危機。令人意外的是,自從大衰退以來,大型航空公司為了增強其財務狀況做了大量工作,使他們具有舉債能力和大量現(xiàn)金儲備,而且聯(lián)邦政府可能提供500億美元救濟,讓它們足以順利度過危機。
我們來探討一下美國航空公司面臨的三大問題:即將承受的損失規(guī)模,資產負債表中累積的債務規(guī)模,以及能夠幫助航空公司擺脫危機的發(fā)展方向。
可能出現(xiàn)的可怕?lián)p失
自3月初以來,航空客運量的下降幅度令人震驚,遠遠超過911事件之后的航空業(yè)低潮。3月1日,美國機場共接待旅客230萬人,與去年同期基本相當。六周后,4月14日,客運量驟減至8.5萬人,截至5月18日的客運量只有24.4萬人,不及去年同期的十分之一。
布蘭卡泰利說:“整個三月份的客運量略高于2001年9月(發(fā)生911恐怖襲擊的月份)。只是這一次客運量下降的趨勢已經延續(xù)了兩個多月,而且可能會持續(xù)更長時間。”2001年10月的客運量較9月份增加了三分之一。相比之下,新冠疫情的影響仍在持續(xù)惡化:自4月初以來,日客運量比3月份減少了85%。布蘭卡泰利認為,4月中旬美國國內航班的客運量增加四倍才能恢復到2月份客運量的40%。
客運量驟降將帶來突如其來的巨大損失。達美航空預測其第二季度客運收入將減少90%,從去年的114億美元減少到不足1.5億美元。固定收益研究公司惠譽評級(Fitch Ratings)預測,2020年,美國四大航空公司將損失172億美元,損失最大的是美國航空(62億美元)和美聯(lián)航空(55億美元)。如果預測成真,四大航空公司的利潤將驟減290億美元,而去年大型航空公司的利潤為118億美元。超過170億美元的虧損,相當于抵消了2017年至2019年四大航空公司在繁榮時期獲得的310億美元收益的94%。
負債激增
疫情爆發(fā)之前,美國航空公司6,200架飛機超過一半被停飛,航班量大幅減少。西南航空(共有3,700次航班)將從5月3日至6月10日,停飛40%的每日航班,美聯(lián)航空將在5月份停飛90%的航班,并預計6月份停飛航班的比例與之接近。但航空公司屬于典型的高固定成本企業(yè),航空公司必須支付龐大機隊的租金和利息,以及機場登機處的租金,還要支付全體機組人員的工資,無論一次航班的客座率全滿還是只有一半。因此,飛機“客座率”的小幅下降,會讓高額利潤演變成巨額損失。例如,美國航空的客座率僅下降了四個百分點,從去年的85%下降到81%,卻足以使公司的業(yè)績跌至盈虧平衡點以下。
客運量以前所未有的幅度下降,導致航空公司無法迅速削減航班,使收入能夠與高額固定成本相抵。結果,四大航空公司只能投入大量資金并通過舉債來填補窟窿。4月,達美航空每天的現(xiàn)金支出為1億美元,其目標是6月之前降低到每天5,000萬美元。
美國新冠疫情救濟法案中的部分條款確實能讓美國客運航空公司從中受益,包括提供約180億美元撥款和320億美元低息貸款,其中80億美元貸款前五年的利息只有1%。但與此同時,四大航空公司也在通過資本市場獲取成本更高的貸款。4月末,達美航空宣布計劃融資30億美元,其中一半來自定期貸款,另外一半來自有擔保的固定收益產品。5月初,美聯(lián)航空通過飛機擔保債券募資22.5億美元,利率為10%。
2019年底,四大航空公司的債務總額為530億美元。達美航空和西南航空的債務水平較低,美聯(lián)航空處于中等水平,但美國航空卻已經債臺高筑,占到四家公司總債務的40%。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Moody’s Investors Service)的分析師喬納森?魯特預測,今年四大航空公司的新增借款將增加350億美元至450億美元,與疫情之前相比增加66%至85%。
四大航空公司要恢復元氣,大規(guī)模舉債是必要手段。
四大航空公司必須大規(guī)模反彈才能償還新的債務
魯特表示需求增長的速度很難預測。但他模擬了一個情境,假設客運量在2023年恢復到2019年的水平。前航空業(yè)高管引用的預測中,客運量恢復的速度更快。魯特說,在市場長期低迷的情況下,四大航空公司可以充分降低運能和裁員,以只有去年的50%至60%的客運量達到收支平衡。如果客運量恢復到2019年的強勁水平,魯特預測四大航空公司的現(xiàn)金收入將大幅增加,大部分現(xiàn)金將用于償還疫情期間為了生存借下的債務。他說:“額外的現(xiàn)金收入主要來自三個方面。”首先,他指出去年,四大航空公司向股東發(fā)放的股息和股票回購的規(guī)模達到83億美元。它們可能在恢復期間停止發(fā)放股息和股票回購,把部分現(xiàn)金用于償還債務。其次,航空公司可能將資本支出臨時減少50%,從2019年的150億美元減少到70億至80億美元。
最后一筆意外收入最為關鍵。去年,大型航空公司的飛機燃油支出為310億美元,當時的平均油價為每桶63美元。按照今天每桶35美元的油價計算,航空公司可節(jié)省160億美元燃油支出。當然,未來三年石油是否會維持廉價水平,我們無法確定,但全球市場所發(fā)出的信號都表明一個廉價原油的新時代即將來臨。
按照2019年的需求水平,四大航空公司從這三個方面可以獲得300億美元用于償還它們在疫情期間額外承擔的巨額債務。美國航空公司如果能順利反彈,它們將完成一項在現(xiàn)在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這并非完全沒有可能。四大航空公司已經從這次慘痛的教訓中得到了啟示,它們明白應該更重視利潤,而不是相互爭奪地盤和大打價格戰(zhàn)。它們需要做的也是它們在過去幾年成為市場贏家的關鍵:培養(yǎng)市場支配力。
疫情過后,美國人或許會看到一番令人驚喜的景象:航空公司利用它們的市場支配力恢復了往日的繁榮。(財富中文網(wǎng))
翻譯:劉進龍
審校:汪皓
美國資本主義歷史上恐怕從來沒有任何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能夠使美國航空業(yè)首當其沖受到如此嚴重的破壞。首先是航空公司的機票銷量驟減80%至90%,社交隔離預防措施導致飛機必須空出中間座位,而少數(shù)仍在飛行的航班客座率也只有一半。另外,企業(yè)將大幅取消昂貴的商務旅行,而航空公司為了應對逆境可能債臺高筑。基于這些原因,認為處在生死關頭的航空業(yè)按照當前的形式將無法存活下去的觀點是合乎邏輯的。
商務旅行網(wǎng)站JoeSentMe.com的專欄作家喬?布蘭卡泰利表示:“航空業(yè)今年的客流量只有去年的40%,而且這還是2020年最好的情況。你如何規(guī)劃這樣一個行業(yè)?航空業(yè)可能會出現(xiàn)破產潮,甚至要接受再監(jiān)管。新的常態(tài)無法預測。”
布蘭卡泰利的警告并非無的放矢。如果封鎖令的期限超出預期,或者美國人出于對機艙內坐滿人的恐慌未來也避免航空出行,這時候可能只有政府干預才能拯救航空業(yè)。在這種情況下,航空公司將成為公共事業(yè)公司,由美國政府部門定價以保證航空公司能夠支付成本,類似于1978年解除管制之前的制度,或者美國也可能提供反壟斷救濟,使航空公司可以用一種類似于歐佩克(OPEC)的企業(yè)聯(lián)盟共同設定機票價格。
但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結果是大型航空公司在三年內恢復元氣,今天主導美國市場的四大航空公司美國航空(American)、美聯(lián)航空(United)、達美航空(Delta)和西南航空(Southwest),將在后疫情時代繼續(xù)主宰美國的航空業(yè)。會有什么大的區(qū)別呢?一位前行業(yè)高管表示:“大型航空公司的規(guī)模將比現(xiàn)在縮小10%至20%。近期內的情況會非常慘淡。我們會看到令人痛苦的重組,但大型航空公司可能不會出現(xiàn)破產。”
在他看來,航空公司會大幅縮減“運能”,減少航線中提供的座位數(shù)量。為此,它們將削減機隊的規(guī)模。大型航空公司會停飛舊機型,不止是高油耗機型,而是停飛所有舊機型,只留下燃油效率最高的飛機。他說:“機隊的規(guī)模會變得更小,但效率更高。此次危機將促使航空公司下大力氣縮減運能。”
當然,我們不知道未來三年會有多少人選擇航空出行。但繁忙的航線上座位量減少,意味著這些航線的客座率可能會遠高于近幾年,而價格并不會下降。這位前航空公司高管表示:“結果就是飛機每一平方英尺給航空公司創(chuàng)造的收入增加了。”
另外,長期低油價將降低飛機燃油支出,也將令航空公司受益。燃油支出占四大航空公司運營成本的30.3%。前航空公司高管表示:“如果經濟恢復穩(wěn)健增長,航空公司成功秘訣的三個要素GDP、運能和燃料成本,都將有利于航空公司。”
航空業(yè)之所以仍有能力實現(xiàn)反彈,有一個根本原因:大型航空公司的絕對主導地位。四大航空公司控制了美國86%的國內航空客運量,在美國百大機場中的近一半航線,大部分座位都來自一家航空公司。三大“網(wǎng)絡型航空公司”達美航空、美國航空和美聯(lián)航空正在打造和維護這些“堡壘樞紐”,包括達美航空在亞特蘭大、美國航空在達拉斯和美聯(lián)航空在明尼阿波利斯打造的航空樞紐。消費者倡議組織商務旅行聯(lián)盟(Business Travel Coalition)的負責人凱文?米歇爾估計,在有些機場,一兩家航空公司就能很好地服務美國一百條最繁忙的國內航線,大型航空公司已經收緊了對于這些要害的掌控。在許多大城市之間的航線中,一家航空公司所占的市場份額超過70%。
現(xiàn)在,航空公司面臨的首要挑戰(zhàn)是如何度過可怕的甚至致命的現(xiàn)金短缺危機。令人意外的是,自從大衰退以來,大型航空公司為了增強其財務狀況做了大量工作,使他們具有舉債能力和大量現(xiàn)金儲備,而且聯(lián)邦政府可能提供500億美元救濟,讓它們足以順利度過危機。
我們來探討一下美國航空公司面臨的三大問題:即將承受的損失規(guī)模,資產負債表中累積的債務規(guī)模,以及能夠幫助航空公司擺脫危機的發(fā)展方向。
可能出現(xiàn)的可怕?lián)p失
自3月初以來,航空客運量的下降幅度令人震驚,遠遠超過911事件之后的航空業(yè)低潮。3月1日,美國機場共接待旅客230萬人,與去年同期基本相當。六周后,4月14日,客運量驟減至8.5萬人,截至5月18日的客運量只有24.4萬人,不及去年同期的十分之一。
布蘭卡泰利說:“整個三月份的客運量略高于2001年9月(發(fā)生911恐怖襲擊的月份)。只是這一次客運量下降的趨勢已經延續(xù)了兩個多月,而且可能會持續(xù)更長時間。”2001年10月的客運量較9月份增加了三分之一。相比之下,新冠疫情的影響仍在持續(xù)惡化:自4月初以來,日客運量比3月份減少了85%。布蘭卡泰利認為,4月中旬美國國內航班的客運量增加四倍才能恢復到2月份客運量的40%。
客運量驟降將帶來突如其來的巨大損失。達美航空預測其第二季度客運收入將減少90%,從去年的114億美元減少到不足1.5億美元。固定收益研究公司惠譽評級(Fitch Ratings)預測,2020年,美國四大航空公司將損失172億美元,損失最大的是美國航空(62億美元)和美聯(lián)航空(55億美元)。如果預測成真,四大航空公司的利潤將驟減290億美元,而去年大型航空公司的利潤為118億美元。超過170億美元的虧損,相當于抵消了2017年至2019年四大航空公司在繁榮時期獲得的310億美元收益的94%。
負債激增
疫情爆發(fā)之前,美國航空公司6,200架飛機超過一半被停飛,航班量大幅減少。西南航空(共有3,700次航班)將從5月3日至6月10日,停飛40%的每日航班,美聯(lián)航空將在5月份停飛90%的航班,并預計6月份停飛航班的比例與之接近。但航空公司屬于典型的高固定成本企業(yè),航空公司必須支付龐大機隊的租金和利息,以及機場登機處的租金,還要支付全體機組人員的工資,無論一次航班的客座率全滿還是只有一半。因此,飛機“客座率”的小幅下降,會讓高額利潤演變成巨額損失。例如,美國航空的客座率僅下降了四個百分點,從去年的85%下降到81%,卻足以使公司的業(yè)績跌至盈虧平衡點以下。
客運量以前所未有的幅度下降,導致航空公司無法迅速削減航班,使收入能夠與高額固定成本相抵。結果,四大航空公司只能投入大量資金并通過舉債來填補窟窿。4月,達美航空每天的現(xiàn)金支出為1億美元,其目標是6月之前降低到每天5,000萬美元。
美國新冠疫情救濟法案中的部分條款確實能讓美國客運航空公司從中受益,包括提供約180億美元撥款和320億美元低息貸款,其中80億美元貸款前五年的利息只有1%。但與此同時,四大航空公司也在通過資本市場獲取成本更高的貸款。4月末,達美航空宣布計劃融資30億美元,其中一半來自定期貸款,另外一半來自有擔保的固定收益產品。5月初,美聯(lián)航空通過飛機擔保債券募資22.5億美元,利率為10%。
2019年底,四大航空公司的債務總額為530億美元。達美航空和西南航空的債務水平較低,美聯(lián)航空處于中等水平,但美國航空卻已經債臺高筑,占到四家公司總債務的40%。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Moody’s Investors Service)的分析師喬納森?魯特預測,今年四大航空公司的新增借款將增加350億美元至450億美元,與疫情之前相比增加66%至85%。
四大航空公司要恢復元氣,大規(guī)模舉債是必要手段。
四大航空公司必須大規(guī)模反彈才能償還新的債務
魯特表示需求增長的速度很難預測。但他模擬了一個情境,假設客運量在2023年恢復到2019年的水平。前航空業(yè)高管引用的預測中,客運量恢復的速度更快。魯特說,在市場長期低迷的情況下,四大航空公司可以充分降低運能和裁員,以只有去年的50%至60%的客運量達到收支平衡。如果客運量恢復到2019年的強勁水平,魯特預測四大航空公司的現(xiàn)金收入將大幅增加,大部分現(xiàn)金將用于償還疫情期間為了生存借下的債務。他說:“額外的現(xiàn)金收入主要來自三個方面。”首先,他指出去年,四大航空公司向股東發(fā)放的股息和股票回購的規(guī)模達到83億美元。它們可能在恢復期間停止發(fā)放股息和股票回購,把部分現(xiàn)金用于償還債務。其次,航空公司可能將資本支出臨時減少50%,從2019年的150億美元減少到70億至80億美元。
最后一筆意外收入最為關鍵。去年,大型航空公司的飛機燃油支出為310億美元,當時的平均油價為每桶63美元。按照今天每桶35美元的油價計算,航空公司可節(jié)省160億美元燃油支出。當然,未來三年石油是否會維持廉價水平,我們無法確定,但全球市場所發(fā)出的信號都表明一個廉價原油的新時代即將來臨。
按照2019年的需求水平,四大航空公司從這三個方面可以獲得300億美元用于償還它們在疫情期間額外承擔的巨額債務。美國航空公司如果能順利反彈,它們將完成一項在現(xiàn)在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這并非完全沒有可能。四大航空公司已經從這次慘痛的教訓中得到了啟示,它們明白應該更重視利潤,而不是相互爭奪地盤和大打價格戰(zhàn)。它們需要做的也是它們在過去幾年成為市場贏家的關鍵:培養(yǎng)市場支配力。
疫情過后,美國人或許會看到一番令人驚喜的景象:航空公司利用它們的市場支配力恢復了往日的繁榮。(財富中文網(wǎng))
翻譯:劉進龍
審校:汪皓
It’s likely that no sudden crisis in the annals of American capitalism has unleashed greater devastation on any industry than the coronavirus’s blow to U.S. airlines. Start with the 80% to 90% drop in ticket sales, and social distancing precautions that leave middle seats empty and the few planes airborne often half-full. Then add the prospect that companies will sharply curb pricey business travel, and the gigantic accumulation of debt required to buck those many headwinds, and it would be logical to conclude that this critical sector can’t survive in anything like its current form.
“How do you design an industry for 40% of the traffic it was getting the year before—and that’s the best-case scenario for 2020?” says Joe Brancatelli, publisher of the business travel site JoeSentMe.com. “We could be facing a wave of bankruptcies or even reregulation. The new normal is impossible to predict.”
Brancatelli’s warning is well aimed. If the lockdown extends far longer than expected, or fear of packed planes prompts Americans to shun air travel well into the future, it’s possible that only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can save the industry. In that case, the airlines would operate as public utilities, where U.S. agencies set prices ensuring carriers cover their costs––the system prior to deregulation in 1978––or the U.S. could provide antitrust relief, enabling the airlines to jointly set fares in an OPEC-style cartel.
But the most likely outcome is that today’s major airlines return to health within three years, and that the Big Four that rule the skies today––American, United, Delta, and Southwest––will still be dominant in post-virus America. The big difference? “The major carriers will be 10% to 20% smaller than they are now,” says a former industry leader. “In the near term, it will be ugly. We’ll see painful restructurings, but probably not bankruptcies for the majors.”
In his view, the airlines will succeed in substantially shrinking the “capacity,” meaning the number of seats offered on their routes. They’ll get there by trimming their fleets. The majors will ground older planes, not just fuel guzzlers but all save for the most fuel-efficient jets. “They’ll emerge with smaller, more efficient fleets,” he says. “The crisis will lead them to overshoot in the direction of less capacity.”
Of course, we don’t know how many people will be flying three years from now. But the shrinkage in seats being offered on busy routes means that flights will be even more packed than in recent years, and prices won’t be any lower. “The result is that the carriers will be getting more revenue for each square foot on the plane,” says the former executive.
The airlines should also benefit from what looks like an extended period of low oil prices that will curb the jet fuel bill that last year accounted for 30.3% of the Big Four’s operating costs. “If robust economic growth returns, then all three things that have always formed the formula for success, GDP, capacity, and fuel costs will be working in the airlines’ favor,” adds the ex-airline honcho.
The industry sustains the power to rebound for a basic reason: The overwhelming dominance of the majors. The Big Four handle 86% of U.S. traffic, and at around half of America’s 100 largest airports, a single carrier offers the majority of seats. It’s the three “network carriers,” Delta, American, and United that build and defend those “fortress hubs,” including strongholds for Delta in Atlanta, American in Dallas, and United in Minneapolis. The majors have tightened their grip to the point where just one or two carriers serve well over half of America’s 100 busiest domestic routes, according to estimates from Kevin Mitchell, chief of consumer advocacy group Business Travel Coalition. On many of those big city-to-city pairs, a single airline holds a market share exceeding 70%.
For now, the overriding challenge is surviving what looks like a terrifying, even fatal, cash crunch. Surprisingly, the big carriers did so much to bolster their finances since the Great Recession that they harbor the borrowing power and cash reserves, when augmented by a promised $50 billion in federal relief, to keep their wings level during the hurricane.
Let’s examine three big issues for the U.S. airlines: the scale of their coming losses, the debt building on their balance sheets, and the flight path that could steer them through to clear skies.
Horrendous losses are on the way
The fall in passenger traffic since early March is staggering, and dwarfs the drop following 9/11. On March 1, 2.3 million passengers boarded flights at America’s airports, almost exactly the same number as on that date last year. Six weeks later, on April 14, the flow of passengers had shriveled to 85,000, and as of May 18, the carriers were transporting just 244,000 customers, one-tenth the hordes from a year before.
“The entire month of March had slightly more customers than in September 2001,” the month of the 9/11 terrorist attacks, says Brancatelli. “Only this time, the collapse has already lasted for over two months and will last a lot longer.” In October of 2001, traffic rebounded by one-third from September. By contrast, the damage from the coronavirus kept deepening: Since the start of April, 85% fewer passengers a day are boarding flights than in March. Brancatelli notes that quintupling the count in mid-April would get the U.S. back to just 40% of the traffic in February.
The wipeout translates into huge, sudden losses. Delta anticipates that its passenger revenues will drop 90% in the second quarter, from last year’s $11.4 billion to less than $150 million. For 2020, Fitch Ratings, the fixed-income research firm, forecasts that the Big Four will lose $17.2 billion, led by American (–$6.2 billion) and United (–$5.5 billion). If that happens, the majors will suffer a vertiginous descent of $29 billion from last year’s $11.8 billion in profits. A $17 billion-plus deficit for this year would be equivalent to erasing 94% of the Big Four’s $31 billion earnings over the fat years from 2017 through 2019.
Debt loads are soaring
U.S. airlines are grounding more than half the 6,200 planes in service before the crisis and have shrunk schedules substantially. Southwest will cut over 40% of its 3,700 daily flights from May 3 through June 10, and United is suspending 90% of its service in May and expects similar reductions in June. But airlines are a classic high-fixed-cost business, where players must cover lease and interest payments on huge fleets and rent on airport gates and pay full crews whether a flight is half-full or chockablock. Hence, a small drop in “l(fā)oad factor,” the share of available seats filled by passengers, can turn strong profits into steep losses. For example, a drop in American’s load factor by just four points, from last year’s 85% to 81%, was enough to push its results below breakeven.
The drop in traffic on this never-before-witnessed scale makes it impossible to trim flights fast enough to bring revenues in line with those big fixed costs. As a result, the Big Four are bleeding tons of cash, and piling on debt to fill the gap. In April, Delta’s cash burn was $100 million a day, and its goal was reaching $50 million a day by June.
The U.S. passenger airlines are benefiting from provisions in the coronavirus relief bills, providing around $18 billion in grants and another $32 billion in low-interest loans––about $8 billion of those loans carry a coupon of just 1% for the first five years. But the Big Four are also tapping far pricier credit from the capital markets. In late April, Delta announced plans to raise $3 billion, half from a term loan and half from a secured fixed-income offering, and in early May, United raised $2.25 billion on bonds-backed by aircraft at a rate of around 10%.
At the end of 2019, the Big Four held $53 billion in debt. Delta and Southwest were lightly leveraged, United’s load was moderate, and American was already heavily burdened, shouldering around 40% of the quartet’s total. Jonathan Root, an analyst with Moody’s Investors Service, forecasts that the Big Four will add between $35 billion and $45 billion in new borrowings this year, or 66% to 85%, to their pre-virus totals.
A tall scaffold of debt is the Big Four’s essential bridge to the recovery.
The Big Four need a big comeback to level that new mountain of debt
Root says it’s impossible to know how fast demand will recover. But he did model a hypothetical scenario where traffic returns to 2019 levels in 2023. The former top industry executive cited forecasts in which a recovery will happen earlier. During the long slump, the Big Four can lower capacity and shrink their workforces sufficiently to break even at 50% to 60% of last year’s volumes, says Root. If traffic does bounce back to 2019’s robust levels, Root foresees that the big majors will be spinning plenty of extra cash, and using most of it to pay down all that pandemic-survival debt. “The additional cash could come from three places,” he says. First, he notes that the Big Four returned $8.3 billion to shareholders in dividends and buybacks last year. It’s likely that they would forgo both in a recovery and channel a like amount of funds into lowering debt. Second, the carriers could temporarily lower their capex by 50% from $15 billion at 2019 volume levels to $7 billion to $8 billion.
A final windfall would be the clincher. Last year, the majors spent $31 billion on jet fuel, at an average oil price of $63 per barrel. At today’s $35 per barrel, they would save $16 billion on fuel. Of course, it’s by no means certain oil will stay that inexpensive three years from now, but world markets are signaling a new era of bargain crude.
Add it up, and the majors could find $30 billion for repaying the gigantic extra borrowings that bore them through the crisis––at a demand level matching 2019. If that takeoff plays out, America’s airlines will have accomplished what may now look like mission impossible. But it isn’t so impossible. The Big Four have learned the hard way to favor profits over invading one another’s turf and coexistence over price wars. What they’ve got going is what made them winners over the past few years: market power.
The sight of the carriers working the controls to regain their old cruising altitude could prove a surprise spectacle in post-pandemic Amer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