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90年代老樂隊的另類生存之路
Morgan Enos
2020-03-01
2017年10月28日，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加州圣佩德羅的Growlers 6音樂節上表演。圖片來源：MATT COWAN—GETTY IMAGES
美國搖滾樂隊Guided by Voices（意為“被聲音指引”）崛起于1990年代的頹廢文化。到了2020年，與他們同時代的樂隊有個別仍然活躍在樂壇上，比如碎南瓜樂隊（Smashing Pumpkins）、噴火戰機樂隊（Foo Fighters）、珍珠果醬樂隊（Pearl Jam）等等，他們經常乘坐豪華大巴在各地巡演，甚至是在紐約的麥迪遜花園廣場開專場音樂會。
與此同時，Guided by Voices樂隊只能在中型俱樂部的后臺里吃涼了的比薩，然后把他們的裝備和他們自己塞進一輛租來的面包車里。
混成這樣還有沒有搞頭？然而這樣一支的樂隊，卻擁有一批忠誠的粉絲，而且他們的創意自由度也是任何一支主流樂隊幾乎不可能達到的。
62歲的主唱兼作曲羅伯特·波拉德也是樂隊里唯一堅守到現在的創始成員，他對《財富》雜志表示：“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除了錄唱片和表演，我沒有做任何事情的義務，這些就是我作為一個藝術家的唯一的義務。”
2018年12月30日，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第一大道表演。圖片來源：TONY NELSON
樂隊經紀人大衛·紐加登介紹道，自從樂隊2002年發行最后一張打榜專輯以來，隨著流媒體音樂逐漸顛覆唱片市場，樂隊的收入也遭受了不小的打擊。不過波拉德和他的樂隊——包括主音吉他手道格·吉拉德、節奏吉他手小鮑比·巴爾、貝斯手馬克·舒和鼓手凱文·馬爾奇，仍然能夠靠音樂生存下去，因為他們從未停止努力。一般來說，一張專輯的推廣周期會持續三年。但光是在2019年，Guided by Voices樂隊就發行了三張專輯。
他們的第30張專輯，也是波拉德個人的第106張專輯《交出你的罌粟田》（Surrender Your Poppy Field）將在2月20日正式發行。（2019年他們發行的三張專輯分別是《飛越中國的飛艇》、《經緯線》和《流汗的瘟疫》）。
紐加登告訴《財富》雜志：“我們每一年的每一個月都在積極推廣Guided by Voices樂隊，這是一個持續的過程。”
在發行專輯的間隙，他們還會到各地進行巡演，每場演出都在3個小時左右，演出地點大多是美國各地的俱樂部。此外，他們每年還會舉辦粉絲見面會，跟啤酒廠搞合作，并且發行波拉德個人的拼貼畫冊。
憑借藝術的整體性和敏銳的商業眼光，Guided by Voices樂隊不管是在純粹的音樂生產力上，還是這些周邊產業上，都闖出了一條更加可行的成名之路。
紐加登表示：“在這個年代，我們加倍地努力，也只能賺到以前一半的錢。”但Guided by Voices樂隊還是成功了。
1999年7月，Guided by Voice樂隊在倫敦。圖片來源：DAVID TONGE—GETTY IMAGES
平時不合練，見面就錄音
分別住在美國四個不同的州，相隔超過600英里。但即便這樣，他們還是能想法子一起錄唱片。波拉德會首先錄一個小樣，然后樂隊成員分別學習，最后他們會在紐約布魯克林一個叫Serious Business Music的錄音棚里排練和錄制。波拉德當時經常在代頓市一個叫“靜水小屋”的地方給自己錄音。
波拉德回憶道：“我以前得先在吉他上學會這些曲目，然后再教給我的樂隊，但我現在不需要這么做了。”
貝斯手馬克·舒也對《財富》雜志表示：“一開始，我們一般需要單獨排練和學習這些歌曲。”
這種遠程技術能夠實現，還要感謝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工程師兼制作人特拉維斯·哈里森，他也是那間錄音棚的老板。他告訴《財富》雜志：“鮑伯的創作有時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所以我會想方設法保持那個過程不受打擾。”
波拉德說：“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特別是在錄音棚里。我很欣慰我們沒有搞砸這個過程。”
一張專輯經過創作、錄制、混音、合成等環節后，就可以通過該樂隊自家的唱片公司發行了。
自辦唱片公司
1992年，Guided by Voices樂隊首次萌發了創辦自己的唱片公司的想法，當時他們發行了一張名叫《螺旋槳》的專輯，首批發布的500張唱片都是靠自己手工制作的。由于當時他們還沒有簽下一家唱片公司，波拉德就夢想著開一家自己的唱片公司，名字就叫Rockathon——他還把這個想法寫在該專輯的一首單曲《Weedking》里。
他們原本把《螺旋槳》當成了最后一次逐夢之作，波拉德原打算在此之后就收心了，將他的日常工作放在第一位——他當時還是一名小學老師。然而這張專輯卻使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獨立音樂圈子里正式有了一些名氣，他們1994年的新專輯《千蜂》（Bee Thousand）也成功與Scat Records唱片公司簽約。（后來斗牛士唱片公司又簽下了Guided by Voices樂隊，并且預付給他們近10萬美元，他們便以10美元的價格為該公司錄制了1995年的專輯《外星車道》。）
1996年，波拉德和兒時好友皮特·賈米森重新啟動了Rockathon計劃，用來發布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斗牛士唱片公司的專輯之外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歌曲。目前，Rockathon公司主要由馬特·戴維斯和邁克·利普斯負責財務和運營。他們每個月會利用周末或工作日的夜晚寄走5000個左右的包裹。
戴維斯告訴《財富》雜志：“我們都有早8晚5的工作，所以Rockathon并不是一家有‘日常’業務的公司。”
利普斯也對《財富》雜志說：“我們很榮幸能做這項自己熱愛的工作。”
另外，戴維斯和利普斯還負責與樂隊的發行伙伴Revolver公司、唱片加工廠以及波拉德的拼貼畫冊《EAT》的印刷公司之間的協調。
波拉德的拼貼畫冊中的兩幅作品：《嚴重副作用》（左）和《回去尋找更合理的風險》（右）。圖片來源：COURTESY OF ROBERTPOLLARDART.COM
賣畫的歌手
Rockathon公司的藝術部門由喬·帕特森和波拉德的妻子薩拉·扎德·波拉德負責。波拉本人也是一名高產的拼貼畫藝術家，每當樂隊的新專輯需要設計封面時，他就會跟帕特森在代頓市一家名叫Wings的體育酒吧見面。這時，波拉德通常已經設計好了幾個備選方案。
帕特森告訴《財富》雜志：“其中有些作品可以放在手掌里，也有的像海報那么大。”
除了設計專輯封面，波拉德還會在他妻子經營的網站RobertPollardArt.com上賣他的原創畫作。他的妻子告訴《財富》雜志：“大多數的早上的時間都用在處理訂單上了，他經常征求我關于顏色的意見，或是問我某個形象應該放在畫中的什么位置。”
薩拉·扎德還制作了一些正品證書，另外，她也經常會與買家進行溝通。她還在匹茲堡的伊爾瑪弗里曼想象中心等畫廊舉辦過波拉德的畫展。
當然，作為一支樂隊，他們要做的并非只是這些平凡的管理工作。Guided by Voices是一支硬核的邪典樂隊，這些周邊產業只不過是他們生意的一部分。
2004年12月30日，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芝加哥進行了一場所謂的“最后的演出”。舞臺上放著兩個水桶，一個寫著“尿”，一個寫著“嘔吐物”。 圖片來源：MATT CARMICHAEL—GETTY IMAGES
歌迷大會
幾乎每年，利普斯都會在代頓為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粉絲舉辦一場名叫Heedfest的盛大聚會。大會上只有兩條規則：“第一，愛鮑伯；第二，不接受混蛋。”
Heedfest活動始于2007年，最開始只是一次低調的燒烤聚會，但它引起了強烈反響。后來，它變成了一場持續三天的聚會。利普斯說，2019年的大會也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一次。他們提供了無限量的米勒淡啤酒，還請來了Giant Bug Village和Textbook Committee等樂隊助演，當然大會期間也有Guided by Voices樂隊自己的演出。
利普斯問道：“還有什么地方能讓你見到你心目中的搖滾英雄，跟他們說話，甚至一起喝啤酒呢？”
在Guided by Voices的作品中，不乏以喝酒為主題的歌曲，比如《飲者的安寧》（Drinker’s Peace），《我的酒量如何》（How’s My Drinking?）等等。波拉德在舞臺上也經常一手拿著麥克風，一手拿著一瓶啤酒。這也給他們帶來了跟啤酒廠合作的機會。
與啤酒廠合作
2014年，美國角鯊頭啤酒廠推出了一款“千啤”（BEER Thousand）啤酒，用以紀念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專輯《千蜂》（Bee Thousand）發行20周年。角鯊頭啤酒廠的創始人山姆·卡拉卓尼是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忠實粉絲，從計劃開啤酒廠的時候起就在聽他們的音樂了。
卡拉卓尼在一段宣傳視頻中說道：“DIY精神融入了角鯊頭的血液，而且DIY精神也絕對融入了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血液。”
在此之后，市場上出現了更多以Guided by Voices樂隊為主題的啤酒。2017年，Foam Brewers公司推出一款名為Guided by Voices IPA的啤酒。2019年，Branch and Bone Artisan Ales公司也推出了一款名為Hold on Hops的啤酒。該樂隊還受邀出席了布魯克林日落公園的OctFest啤酒節等活動。
在談到Guided by Voices樂隊的現場表演時，紐加登表示：“沒有哪支樂隊能向每個顧客賣出這么多的啤酒。而就在我們即將進入20年代之際，樂隊剛剛完成了他們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表演。
2019年的新年夜，洛杉磯的特格蘭舞廳座無虛席，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這里進行了一場將近5個小時的表演，演唱了整整100首歌曲。 圖片來源：MICHAEL NIGRO
單場100首
去年的新年夜，Guided by Voices樂隊在洛杉磯的特格蘭舞廳為現場觀眾連續演唱了100首歌曲，中間無休息。這場演出的時長達到了驚人的4小時20分鐘，對樂隊的體能提出了極高的要求，但他們還是成功了。
吉拉德對《財富》雜志表示：“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還能做得更好了。”
哈里森說：“大多數樂隊一輩子也沒有100首歌可以唱。”
當晚的演出現場可以容納600人，門票100美元一張，600張門票全部售罄。再加上T恤衫、唱片、CD和演出海報的收入，這場新年演唱會在錢上可以說是大獲成功。更何況樂隊的各項成本幾乎是微不足道的。
波拉德表示：“我們需要的只有啤酒，一瓶龍舌蘭，一杯血腥瑪麗，一個熟食拼盤，表演后再來兩個大比薩。我們很容易滿足的。”
鼓手凱文·馬爾奇除了要打幾小時的鼓，還要負責開面包車，安裝設備，從現場收取費用，入住酒店，以及保持大家的高昂士氣。
他對《財富》說：“我要確保鮑伯在他需要的時間里到達現場。行程管理是我的第二屬性。”
波拉德的表演。左為2002年的讀書節，右為2010年在拉斯維加斯。圖片來源：HAYLEY MADDEN—REDFERNS/GETTY IMAGES; DENISE TRUSCELLO—GETTY IMAGES
“別停下”
繼《交出你的罌粟田》之后，Guided by Voices樂隊今年還有另外兩張專輯正在制作當中。
在完成“單場100首”的成就后，紐加登希望繼續保持樂隊收入“健康和高效增長”，同時他也不反對非傳統的推廣理念。
哈里森表示：“我們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很興奮，我們很愛彼此。”
彼拉德也說：“我們很有活力。”
在“單場100首”的那次爆發式的演出上，Guided by Voices樂隊也演唱了一些被深埋很久的歌曲，比如2014年的單曲《最小的聯盟》（Littlest League Possible），這首歌很有些波拉德的自我表白的意味，在發行五年后，它又被帶回到洛杉磯的這間俱樂部里。
他對現場的信徒們唱道：“……做最小的池塘里最大的魚……我應該住在最小的島嶼上。”（財富中文網）
譯者：隋遠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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