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度中國商人
——江蘇沙鋼集團董事局主席沈文榮
????2005 年以前,沙鋼一直遵循自建產能內涵式發展的模式。這一年,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頒布了鋼鐵產業規劃,原則上不再審批新項目的建設規模,而是鼓勵現有企業兼并重組,提高產業集中度。在此背景之下,沈文榮制定了“先易后難,先近后遠,先內后外,以鋼鐵主業為主,以關聯度大的上下游行業為輔”為基本原則的兼并整合外延式擴張的新方向,堅持“以資產為紐帶,以資產重組為標志,以招標擇優為并購對象”來提高產業集中度。
????2006 年,沙鋼收購江蘇淮鋼集團 64.4% 的股權。這是沙鋼第一起大型收購,而收購的對象淮剛是蘇北最大的鋼鐵企業。據周希增介紹,淮鋼出售時,很多其他大型國有鋼鐵企業也參與了競購,但最終都放棄了,因此沙鋼其實收購的是別人挑剩下的資產。這一情況與沈文榮的介紹有一定的出入,因為他認為淮鋼最終選擇沙鋼作婆家,主要還是看中了“沙鋼反應機制靈活,尊重市場規律,跟沙鋼走不會吃虧”。不管收購時買賣參與各方是如何博弈的,實際情況是,淮鋼在被沙鋼收購之前是虧損的,但收購后兩年之內就扭虧為盈。沈文榮向《財富》(中文版)解釋了沙鋼令淮鋼很快扭虧的原因:1)淮鋼在被沙鋼收購之前,銀行不愿意貸款給它,收購之后,憑借沙鋼的信譽,淮鋼很容易獲得銀行貸款,僅貸款的利息費用一年就可節省 8,000 萬到 1 個億;2)原來淮鋼的鋼渣都浪費了,收購之后,鋼渣再利用這一項又可獲得收益近億元;3)收購之后,淮鋼使用的氧氣的成本也降低了近 50%。通過向淮鋼輸出管理和文化,沈文榮認為現在淮鋼的制造水平基本已經與沙鋼接軌,已經成為沙鋼集團的特鋼生產基地。
????接下來,沈文榮在 2007 年又分別收購重組了江蘇鑫瑞特鋼、河南安陽永興鋼鐵,并購買了江蘇永鋼的南豐鎮永聯村村委會在永剛集團的 25% 股權。這三家鋼廠中,江蘇鑫瑞特鋼現在能達到年產 250~300 萬噸鋼,永興鋼鐵形成了年產 500~550 萬噸的鋼產能,而永鋼也有 500 萬噸。至此,沈文榮的鋼鐵帝國已經形成了年 3,000 萬噸的產能,躋身世界鋼鐵十強之列,在中國則進入了前五名。
????雖然 2007 年兼并重組的幾家鋼廠因為時間比較短,還沒有達到沙鋼的目標,但沈文榮相信,再經過兩三年的整合,都能達到預期的目標。沙鋼在收購兼并其他企業時,并不委派大量的管理人員進駐被收購企業,一般也就派三、四個人。沈文榮告訴《財富》(中文版),他主要還是通過企業文化、思維方式和市場規律去影響原有管理層,將沙鋼的管理模式和思維模式融入到原有的企業中去。他認為,被收購企業原有管理層“并不是沒有本領,而是沒有得到正確的領導”。至于收購之前,沙鋼則必須做好自己的功課。沈文榮會問自己:收購下來,我能做什么?我能把這個廠做好么?如果認為自己也做不好,就不去收購了。他坦言,收購前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比如這個廠的地理位置、市場環境、企業的基本素質,不僅要考慮企業內部的情況,還得考慮企業外部的情況。
????除了收購鋼鐵企業,沈文榮還早在 2004 年就開始了向上游鐵礦石資源的整合。2005 年,沙鋼成功地聯合其他三家中國的鋼鐵企業參股了必和必拓的一家合資公司。這家合資公司擁有 250~300 萬噸的鐵礦石儲量,沙鋼和其他三家中國鋼企分別在合資企業中占有 10% 的股份。沈文榮不無驕傲地說:沙鋼差不多是中國最早走出去收購海外鐵礦石資源的鋼鐵企業。2007 年,沙鋼又收購了英國斯坦科控股公司(Stemcor)旗下的澳大利亞薩維奇河鐵礦 90% 的股份。該項目又稱 AMB 項目,通過這個項目,沙鋼 2008 年又收購了澳大利亞一家上市公司 Grange Resource,該公司擁有一個儲量 8 億噸的磁鐵礦?!斑@等于說我們在澳大利亞有了自己的生意,我們收購的礦山都已經開始供應鐵礦石了,下一步我們要繼續擴展?!?/p>
????關于鐵礦石的價格,沈文榮認為目前確實太高,鋼鐵企業的利潤都很少,一不小心就會虧損,而礦山企業卻有暴利,這種情況可能會維持到 2010 年。但是,隨鋼鐵企業的優勝劣汰,而礦山的暴利又會吸引更多的投資進入,將來這種局面會發生改變。“這就符合了市場規律了”,沈文榮很坦然地接受目前鋼鐵企業的境況。
????從上海驅車向西,大概兩個半小時,我們就到了沙鋼集團總部所在地,即其最大的鋼鐵廠所在地——錦豐鎮。這個小鎮沒有通火車,所在的城市張家港也沒有機場,但這并不表示這里交通不便,不適合做鋼鐵廠,因為小鎮位于長江之濱,沙鋼的原料和產品的進出都可以依賴最經濟的運輸工具——輪船。事實上,沙鋼集團擁有一個 8 公里河岸線的萬噸級長江貨運碼頭。這個碼頭由沙鋼于 1996 年開始興建,目前擁有 20 萬噸級碼頭 1 座,3~10 萬噸級碼頭 9 座,其中對外開放碼頭 7 個,泊位 12 個。碼頭配備有 16~60 噸門座式起重機、75 號橋式裝卸機和 300~1,500 噸 / 時的橋式卸船等設備,實際吞吐能力達 6,500 萬噸。而沙鋼占地達 12 平方公里、年產能近 1,500 萬噸的工廠就依江而建,工廠到江岸的距離只有 50~100 米,是離岸最近的鋼鐵廠之一,這也一定程度節約了公司的成本。
????在錦豐鎮上,隨處可見以沙鋼命名的店鋪。顯然,鎮上的居民也大都與沙鋼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很多家庭一家人都在沙鋼工作。記者住的賓館是沙鋼自己興建并運營的。早晨 7 點不到,小鎮就已人聲鼎沸。原因在于,沙鋼雖然是 8 點上班,但沈文榮本人每天都 6 點半不到就在公司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而管理層至少要提前 1 個小時上班,員工也必須至少提前 15 分鐘到公司,因為上崗之前的 15 分鐘要開班前會。這個制度從沙鋼成立以來就開始了,幾十年如一日,一直執行到了今天。
????施一新是上世紀 90 年代初進入沙鋼工作的大學生,現在是總裁助理、集團項目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他認為,沙鋼人之所以愿意起早貪黑地干,根源在于沈文榮作為榜樣的力量,因為他每天起早貪黑、身先士卒,無形中為身邊的人樹立了良好的榜樣。甚至沙鋼合作伙伴的人來到沙鋼也會被激發出一種力量,愿意加班加點工作。施一新說:“沈總在努力工作、創造一次次成就的過程中,影響周圍的人,提升了他們的工作能力和追求的境界?!鄙蛭臉s告訴《財富》(中文版),他不欣賞成天打高爾夫球的高管?!拔也幌嘈乓粋€公司能靠打高爾夫打出規模和成就來。作為領導,若想管理好一家企業,就要對這個企業負責,有發自內心的責任感,產生自覺為企業工作的習慣?!彼J為,只有把工作作為自己的愛好,始終如一發自內心地認真對待工作,以自己的行動影響其他人,才能做好領導工作。
????沈文榮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他本人除了做鋼鐵企業,沒有什么其他愛好。每天上午,就是聽取各個部門或者下屬企業的匯報,目前直接向他匯報的下屬達 18 人之眾。對企業的生產經營情況,他了如指掌。下午,他會下到基層去調研,一旦發現問題立刻解決。王興紅是另一位總裁助理,也是江蘇沙鋼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她告訴《財富》(中文版):“沈總的工作熱情令我們欽佩,他跑現場比我們跑得多。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如果想了解一件事情,他就要親臨現場,實地調研?!弊罱囊粋€下午,高管們突然接到通知說 5 點鐘開會。此時,只見沈文榮帶領大家在工廠的各個門口集合,觀察員工下班的情況,了解有哪些安全隱患。原來,他注意到員工下班時秩序比較混亂,汽車、摩托車、自行車和行人混雜在一起,于是想召集大家找解決辦法。不僅關注宏觀問題,員工下班秩序這種小事如果看到了也不會放過,這就是沈文榮雷厲風行、有問題立即手解決的作風。
????周希增上個世紀 90 年代就到沙鋼作過調研。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雖然那時沙鋼還是一個小型鋼廠,但卻打出了“為建設世界鋼鐵強國而奮斗”的標語。他感覺到,沈文榮不是一個普通的民營鋼企老板,他有非同常人的抱負和雄心。王興紅也告訴筆者:“沈總年輕時就有遠大的理想,這激勵他產生宏偉的目標,而且到現在 60 多歲仍然保持追求卓越的狀態,從不滿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