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投資”沒有離場
在美國政治中,凡是被貼上 ESG 這一標簽都帶有惡意。不過,銀行和商界領袖卻越來越多地為此增加投資,不是出于意識形態的原因,而是為了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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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早些時候,環境、社會與治理(ESG)的未來前景似乎一片光明。環境、社會與治理是一種日益普遍的經營理念,即在經營和投資決策中考慮環境、社會和治理因素。據晨星投資實驗室(Morningstar Direct)統計,該領域在2021年經歷了創紀錄的一年,全球有6,490億美元注入了專注于ESG投資的基金。當時有人估計,全球有三分之一的管理資產根據ESG原則進行投資,包括越來越多的大型公共退休基金的資金。面對氣候變化、不平等加劇和其他社會問題,ESG通常被稱為是為拯救地球而需要推行的運動。ESG原則尤其引起了年輕一代的共鳴,甚至沃頓(Wharton)等商學院都推出了專注于ESG的MBA課程。
但如果說2021年是ESG取得突破的一年,那么從2022年開始,它就進入了棘手的“青春期”——在這段混亂時期,它將受到質疑,并最終確定自己的身份。
至少造成身份認同危機的部分原因是市場營銷問題。ESG最初被認為是一個長期利潤最大化策略,其基本理念是冰川融化和被沖突撕裂的地球對商業不利。最近,ESG被卷入了價值觀沖突的漩渦,以及美國的各種文化戰爭中。
從根本上來說,ESG戰略是評估外部因素對一家公司的影響(沿海洪災會對我的工廠造成哪些影響?更多樣化的團隊會如何影響績效?),而不是公司對世界的影響(我的工廠可能對地球產生哪些影響?多樣化招聘如何解決不平等問題?)。
當利潤導向的商人談論ESG時,他們通常關注的是第一點。但我們很容易模糊兩者之間的界限,而且許多市場營銷就是如此。ESG與利益相關者資本主義或者“影響力”投資等其他商業運動一樣,都被貼上了“善有善報”的標簽。這導致一個人根據自己的社會價值觀(例如保護環境)進行投資的行為和ESG被混為一談,而后者應該基于商業理由。
不出意外,一些領導人和右翼政客把ESG變成了一個貶義詞,將這種模糊的策略稱為“覺醒資本主義”,被信仰自由主義的金融機構用來欺騙美國投資者,以發展進步事業。前生物科技創業者維韋克·拉瑪斯瓦米(Vivek Ramaswamy)成為反ESG運動的典型。他成立了兩只投資基金,包括一只能源交易所交易基金(ETF),該基金旨在反對可持續發展和多樣化倡議,并選擇了一個具有諷刺性的交易代碼DRLL。美國的前副總統邁克·彭斯(Mike Pence)、佛羅里達州的州長羅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和福克斯(Fox)的主持人塔克·卡爾森(Tucker Carlson)等人的言論,既提高了ESG的知名度,又讓與ESG有關的討論變得更令人困惑,并充滿了虛假信息。(卡爾森甚至將斯里蘭卡經濟的崩潰歸咎于ESG。)
對于認真對待ESG原則的商界人物來說,這些都是令人沮喪的小問題而已。他們發現當前的狀況存在許多問題,但他們也看到了一個值得改進的框架。沃頓商學院的教授及副院長維托爾德·赫尼什(Witold Henisz)曾經擔任該學院ESG倡議的學術主任。他說:“我認為在ESG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其中包括解決ESG領域經常被夸大的有關投資回報的說法,以及統一普遍不一致且不透明的評級系統。這些系統同時對公司的環境、社會和治理因素進行評分,往往會造成困擾。毫無疑問,特斯拉(Tesla)的電動汽車對于應對氣候變化做出了重要貢獻,但該公司由于涉及種族歧視的言論以及其他問題,卻公然被一個ESG指數除名,導致埃隆·馬斯克(Elon Musk)表態稱整個ESG領域都是“詐騙”。
正如赫尼什所說,反ESG運動是一場協調行動,背后是支持化石能源的美國立法交流委員會(American Legislative Exchange Council)等組織,自2021年年初以來,美國至少有17個州提出了“反ESG”法案,至少5個州頒布了反ESG法律。這些動作的目的通常是禁止在公共退休基金的投資中使用ESG因素,比如佛羅里達州最近使用1,860億美元的州立基金所做的投資,另一方面是為了對通過ESG政策歧視某些行業的投資者進行處罰。
得克薩斯州在2021年9月開始執行一項類似法律,禁止州內的各個市政府與限制向石油、天然氣或軍火公司提供資金的銀行開展實質性業務。結果導致花旗集團(Citigroup)、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和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等五家大銀行離開了得克薩斯州的市政債券市場。據沃頓商學院的丹尼爾·加勒特(Daniel Garrett)和美聯儲(Federal Reserve)的伊凡·伊萬諾夫(Ivan Ivanov)分析發現,這些銀行承銷了當地債券市場35%的債務,它們的離開大幅降低了該市場的競爭力。他們還發現,這項政策將讓得克薩斯州的居民付出代價。在法律實施的前八個月,該州將為其320億美元貸款,額外支付約3.03億美元至5.32億美元的利息。
更不確定的一點是,如果其他州紛紛效仿得克薩斯州,是否會讓銀行改變立場。許多號稱擁有ESG證書的銀行目前的處境就像是在尷尬地跳踢踏舞,它們根據紅州(紅州指美國共和黨占據優勢的州——編注)官員的要求增加石油和天然氣的投資。這反過來為激進的批評者遞上了把柄。他們認為ESG就是漂綠行為。
到目前為止,反ESG運動是主要發生在美國的一種現象,這種勢頭的出現恰好是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出要求公司和基金披露氣候變化和ESG相關數據的兩項提案前后。對其他國家的人來說,這種政治化是一個令人費解的現象。晨星(Morningstar)的投資管理研究總監、位于英國倫敦的林賽·斯圖爾特(Lindsey Stewart)表示:“在投資時進行ESG分析只是一種投資行為。”斯圖爾特補充說,只要投資者承認氣候變化的風險是真實存在的,“無論他們是否認為自己具有社會責任和環保意識,這些風險都是實實在在的。”
ESG的成長煩惱還趕上了另外一場考驗,那就是俄烏沖突。這場戰爭導致可持續基金的績效不盡如人意。ESG指數中的科技股比重較大,石油、天然氣和國防股占比較小,今年到目前為止,ESG指數下跌了24.2%,而大盤下跌了21.6%。今年第二季度,美國可持續發展基金在五年來首次出現了資金外流,盡管嚴重程度低于非ESG基金。
這種黏性意味著堅持ESG原則的投資者并沒有放棄。而且公司面臨的實際風險也沒有減少,今年災難性的氣候事件就是很好的證明,例如歐洲的極端高溫、巴基斯坦的嚴重洪災、中國前所未有的干旱等。再保險商瑞士再保險集團(Swiss Re)曾經估計,到2050年,氣候變化將導致全球經濟產出損失多達23萬億美元。對許多高管而言,預測這些風險并不是為了取悅“覺醒的”投資者,而是為了保護公司的利潤。
譯者:B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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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G投資在過去幾年里方興未艾,聲名鵲起。
1萬億美元
在2020年至2021年期間,與ESG相關的共同基金和交易所交易基金的凈流入資金總量
SOURCE: MORNINGSTAR DIR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