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董明珠”？三個孟羽童都不夠
劉蘭香
2023-05-16
企業接班人向來是個敏感話題，但在這方面，可能沒有哪家企業像格力電器這般受到關注。
5月10日，格力電器確認了曾被董明珠力捧為“接班人”的年輕女孩孟羽童離職的消息：“孟羽童已離開，不在公司任職。人員流動很正常，感謝關心。”次日，孟羽童發布視頻回應，稱離職后下一階段將繼續讀書，申請研究生。
這距離孟羽童被董明珠招致麾下的時間還不滿兩年，而董明珠此前力捧孟羽童的表態也言猶在耳。“我們一直都在培養年輕人，這幾年我一直默默地關注哪些年輕人是可以再進一步培養”，“我希望她能在我身邊，我要把她培養成第二個董明珠”，“符合企業未來接班人的標準承諾要為其提供快速通道來加速成長”等等，不一而足。
其實細細品味，會發現董明珠從未直接表達過“孟羽童會接棒成為格力掌門人”的意思，只是通過各種“打太極”式的表述讓大眾形成這一印象，原因不言自明——這是流量最大化的做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身陷轉型困境的格力電器，連董明珠使出渾身解數都力有不逮，更不用說現年24歲的孟羽童了。換言之，孟羽童的備受關注，反而掩蓋了格力電器更深層次的問題。
董明珠與孟羽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5月9日，孟羽童在微博發文稱，“我的人生信條：靠別人永遠不如靠自己。”但耐人尋味的是，孟羽童最新的百度百科詞條里，職務一欄為“珠海格力電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原秘書”。
孟羽童最初就是以董事長秘書一職進入格力電器的。2021年7月，在《初入職場的我們》這檔綜藝中，20歲出頭的孟羽童得到董明珠的賞識。董明珠在節目中高度評價孟羽童，并在此后多次帶她參加節目并共同接受采訪。當年12月，一段“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和秘書孟羽童一同現身中國制造業領袖峰會”的視頻曾引發熱議，董明珠更是在活動現場表示，“要將孟羽童培養成第二個董明珠”。
按照離職后的孟羽童在社交平臺發布的視頻所說，她入職格力電器后工作大致分為五個部分：行政、政府接待、媒體活動、電商與市場部的對接、出差。她一方面需要貼身跟隨董明珠的日常行程與對外接待，細致到預約會議室、寫紀要、溝通采訪提綱；另一方面負責市場營銷策劃，例如腦暴會議，直播與視頻拍攝。
在孟羽童眾多的工作內容中，直播與視頻拍攝無疑是董明珠對她最寄予厚望的一部分。
早在2020年，蓄力轉型線上銷售的董明珠就進行了十多場直播，總銷售額達到了476億元，盡管其中不少銷額由各地經銷商貢獻，想必也給了董明珠轉型的信心。恰在此時，年輕、貌美、高學歷、自帶流量的孟羽童進入她的視野，加入格力后也順理成章成為直播的“門面”。
2021年11月3日，董明珠攜孟羽童在格力電器官方直播間進行了直播帶貨首秀，四小時內總觀看人數超11.3萬人，單場銷售額約62萬元。之后格力電器注冊了抖音賬號“明珠羽童精選”，頭像為兩人合照。憑借孟羽童單獨出鏡的產品推廣視頻，“明珠羽童精選”成為當時格力賬號矩陣中熱度最高的賬號。
當當網創始人李國慶曾在直播中表示，孟羽童為“董明珠接班人”這一話題，是董明珠的炒作，目的是親自孵化網紅，讓22歲的孟羽童為格力電器直播帶貨。
肉眼可見的是，去年7月以前，孟羽童在上述抖音賬號都很活躍，但到7月，她的身影逐漸淡去，對此她當時曾回應稱：“作為董事長秘書，日常還有很多其他工作要處理，所以沒辦法經常出現在直播間，會在幕后默默地陪伴大家。”到8月，“明珠羽童精選”抖音號更換頭像，變成董明珠的單人照片。此后，該賬號直播由其他主播輪換出鏡，董明珠也時常露面。
在關于孟羽童與董明珠“分道揚鑣”的種種傳言中，2023年4月7日，董明珠稱孟羽童不再當她的秘書，并表示相比秘書工作，孟羽童更熱愛直播工作。但令人疑惑的是，如果孟羽童更熱愛直播工作，為何去年下半年開始淡出格力直播間？畢竟顯而易見的是，孟羽童在此期間并未停止在社交平臺的活動，以小紅書為例，她的賬號在2022年8月后發布了約50條內容，包括職場感言、生活工作記錄、美妝等，并有19條商務廣告內容。
目前，孟羽童小紅書粉絲數超120萬，抖音粉絲數超200萬，而“明珠羽童精選”變更為“格力明珠精選”的抖音賬號目前粉絲數也僅有255萬，兩者相差不大。盡管孟羽童在最新視頻中透露“其實我的工資和格力應屆大學生的水平是一樣的，基本上在五千到一萬塊錢這個區間內”，但她的賬號價值明顯遠超這一收入，正如李國慶在最近的直播中所說，“在職期間肯定有MCN機構來找她簽約，以孟羽童現在的IP簽約費保底400萬，以后也可能變2000萬。”
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12月，珠海格力數字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定位于“產業帶直播＋短視頻帶貨的新零售模式”，并在格力電器珠海總部劃出共2000平方米的直播間及服務中心，預計年度直播交易額達到8億元人民幣。今年4月24-25日，其首屆格力主播孵化訓練營活動舉行，也宣告了董明珠的直播轉型之路進入新的階段。
格力多元化轉型：起個大早卻趕個晚集
簡而言之，如果說“董明珠接班人”是一出戲，某種程度上確實孟羽童沒輸、董明珠也沒贏。
對此，精明如李國慶者一語道破。“下一個董明珠當管理層？管培生怎么也得熬8年，這8年至少3個部門輪完崗，然后當個部門副總監，再總監。格力那種銷售鐵軍不見得是孟羽童能扛得住的……而董大姐要想了，你既然費了半天勁孵化她，本來初衷就是為了打造一個格力下的IP，東轉西轉怎么又不讓她干這事了？肯定不是她不想做主播了，肯定在主播的擇權力甚至是權力上賦予太少，空間太少。”
這位被稱為“鐵娘子”的格力掌門人，明年就將迎來70歲生日，“董明珠接班人”的命題顯得愈發突出，但與此同時也愈發撲朔迷離。
無獨有偶，在孟羽童被證實已離職的前幾天，網易5月9日的一篇報道揭露出董明珠面臨的更大困境。這篇題為《格力背后的秘密賬本：董明珠欠了誰的錢？》的報道指出，近幾年來，董明珠對外的大額投資主要有三個：在2017年前后共計斥資23.4億元投資銀隆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已更名為“格力鈦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在2019年與公司17位高管作為原始股東的“珠海格臻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后續有增資）共計投入13.41億元；2021年后參與的員工持股資金共計2.47億元。
近日，格力電器一季報透露董明珠名下1150萬股股份遭凍結，市值超4億元，但5月5日格力電器披露更正公告稱，因個別信息存在錄入錯誤，誤將截至報告期末前十大股東中董明珠的股份狀態填寫為“凍結”，現對相關內容進行更正，更正后董明珠的股份狀態填寫為“質押”。
上述報道則直指這份聲明的可疑之處：“烏龍背后，董明珠到底欠了誰的錢？這幾年，三筆大的投資，理論上董明珠個人累計要拿出：39.28億元現金。董明珠在格力待了33年，到2021年底，薪酬、股票、分紅，總計，公開身家約31億。31億身家中，9億是薪酬、股票分紅，還要交稅；22億是股票市值。關鍵是，她沒賣過股票。掏出39.28億資金，只“質押”了市值4個億的1150萬股？!”
截至目前，格力電器尚未就此作出回應。但引人關注的是，在該報道中高頻出現的一家上市公司——陜西煤業，5 月 15 日在投資者關系平臺上答復了投資者關于公司是否間接持有格力電器股票的問題時表示，“公司未持有格力電器股票，感謝您的關注”。
但凸顯格力電器與陜西煤業之間千絲萬縷關系的另一細節是，2020年格力電器董秘望靖東離職后，曾于2015年至2020年期間擔任陜西煤業化工集團財務有限公司董事長的鄧曉博接替了這一職位，并于2022年3月進入董事會擔任董事。值得一提的是，望靖東出生于1970年，是格力老臣，截至2020年他已入職格力電器近 18 年，擔任董秘長達 11 年，而在他離職之前曾被業界認為有望成為董明珠接班人。
各種“劇情”似乎都源于董明珠2016年執意要入股銀隆新能源但遭股東大會否決的那一幕。難以否認的是，盡管此后董明珠多方輾轉騰挪，但格力在多元化轉型的路上依然是“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
2022年，格力電器實現營業收入1889.88億元，基本與上年持平，增幅為0.6%；實現凈利潤245.07億元，同比增長6.26%。其中格力的空調產品實現營業收入1348.59億元，占總營收的比重為71.36％，該比重在2021年為70.11%，消費電器、工業制品等產品為格力帶來的收入占比則僅為個位數，多元化的進展遠遠遜色于美的和海爾智家等競爭對手。
“我從來沒有認為我失敗了，失敗了這個企業就不能給股民分紅了。”這是董明珠在今年3月接受央視《財經》采訪時針對格力電器多元化轉型的一次表態。
不過，即便是格力引以為豪的分紅方面，最新的方案也令投資者大失所望。與2022年財報同步披露的2022年度分配方案顯示，公司擬向全體股東每10股派發現金股利10元（含稅），合計派現56.14億元（含稅）。而2018年-2021年，格力電器的年度分配方案分別為10派15元（含稅）、10派12元（含稅）、10派30元（含稅）、10派20元（含稅）。相比之下，2022年度的10派10元（含稅）則是過去五年中分紅力度最小的一次年度分配。
格力電器分紅大幅縮水的同時，格力鈦2022年度凈虧損卻急劇上升，達到19億元，近三年累計虧損近30億元；凈資產從年初的20多億元縮水至2.37億元，資產負債率高達99%。如何化解這一越陷越深的困局？恐怕董明珠也明白，再來三個孟羽童也不夠。（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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