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7個月之后,拜登遭遇了總統任期內的第一個重大挑戰,更直白的表述是“重大挫敗”。盡管他辯解說,從阿富汗撤軍只是遵守前任特朗普總統與塔利班達成的撤軍協議,并且事實上,他已經將原協議中撤軍完成時間向后推遲了4個月,但這并不會讓他得到哪怕一丁點的同情和寬容。
阿富汗政府軍潰壩式敗退,塔利班長驅直入,以摧枯拉朽的氣勢重返阿富汗、中亞乃至世界舞臺中心,無論是坎大哈還是喀布爾,還是那些偏遠省份,都被塔利班那面白底黑字的旗幟覆蓋。這顯然讓已經在美國和他的盟友保護下生活了20年的阿富汗人恐慌。喀布爾特別是機場的混亂場景通過網絡四處傳播,拜登的聲望急劇受損。特朗普毫不留情地嘲弄和譴責這些亂象,似乎最初作出撤軍決定并與塔利班談判的不是自己,而是拜登。
特朗普的做法完全符合他的本性和人設,過去4年中,他一直是這樣說和這樣做的。他不情愿地搬出白宮后,時刻保持著旺盛的斗志,宣布2024年將會卷土重來,這要求他必須始終獲得媒體的關注,以聚攏支持者。
拜登初當選時,曾經遭受質疑。在挑選哈里斯擔任副總統時,有人開玩笑說后者會不會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總統,并且不是以選舉獲勝的方式上臺。但是拜登總統幾乎是一上任就宣布過自己將會尋求他的第二個總統任期。
拜登上任之后的新冠病毒疫苗接種工作成效顯著,隨著不斷實現或基本實現一個又一個目標,美國逐漸解除各種嚴重阻礙經濟復蘇的封鎖或隔離措施,毫無疑問,這都可以被算作拜登的功績,并且經濟復蘇能夠轉化成政治紅利,被拜登攬入懷中。
特朗普“統治”四年之后,美國的國內及外交政策已經與之前的無論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政府都大不相同,但是拜登這位傳統的政治精英也并不被認為將會讓局勢完全翻轉。他“將錯就錯”和“順水推舟”般地延續了相當一部分特朗普的政策,只是對后者太過錯亂或者手段無法體現本意的政策進行了調整。
他沒有實質放松對特定外國企業的任何禁令,并且持續批評特別國家的內政外交政策。顯然,這是特朗普在之前4年一直堅持做的。他重返巴黎協定,他與歐洲盟友修復關系,他宣布“美國回來了”,看上去這是對特朗普政策的修正,但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使美國繼續扮演國際領袖的角色,竟然暗合了特朗普當初的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
這有點令人啼笑皆非,但這也是當前美國和它所主導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的現實。盡管各方力量的角逐會對這一秩序發起沖擊,但這目前還只是嘗試和進行中的過程,離出現一個明確的結果還有很長時間。
但是拜登最多也只有8年任期,而且看起來也許不會真的有這么長。即便不考慮年齡和健康因素,因為阿富汗局勢的惡化,拜登已經遭遇了來自共和黨的強烈批評,來自共和黨的民意代表要求發起彈劾,如果他不肯體面地辭職的話。
如果這一政治言論成為政治行動,那美國將在不到一年時間內出現兩次針對兩位不同的在任總統的彈劾行為。拜登也將成為上任后最短時間內享受這一待遇的總統。
不過正如共和黨控制參議院最終保全了特朗普的體面一樣,現在由民主黨控制的參議院必然不會讓拜登遭遇這一尷尬和羞辱,拜登也一直表示,他將堅持履行撤軍協議,即便在喀布爾機場附近的恐怖襲擊發生后。
這次恐怖襲擊已經造成超過100人傷亡,其中包括10多名美軍士兵。拜登在記者會上一字一頓地宣布會讓策劃者付出代價,說這些話時,他的牙齒咬著嘴唇。很快,無人機定點清除掉一名來自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的自殺式襲擊策劃者。伊斯蘭國組織在喀布爾機場自殺式襲擊發生后宣布對這一慘案負責。
2001年,當時的塔利班政權終結時,伊斯蘭國組織還未曾染指阿富汗,20年過去,塔利班回到喀布爾,伊斯蘭國組織也跟著來了。不過看上去,塔利班與伊斯蘭國組織并非盟友,甚至可以說他們也是對頭。現在美國和塔利班擁有了共同的敵人,這是令人尷尬也是異常棘手的現狀。拜登必須拿出最高級別的政治智慧,來解決這個超越政治層面的難題。
在喀布爾恐怖襲擊發生的同一時間段,美國副總統哈里斯正在訪問東南亞,她先后到訪新加坡與越南。新加坡是美國的傳統盟友,越南則因為歷史的淵源對美國感情復雜。無論是新加坡還是越南,哈里斯的到訪都是在宣示美國在南海區域的影響力并爭取實現事實存在。
如果把撤出阿富汗視為拜登在國際政治領域實行的以退為進政策中的“退”的話,那么哈里斯的亞洲之行,則是明顯的“進”的舉動。無論是退是進,拜登都已經下定決心,不許掉頭。(財富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