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顧純元：未來制造業必然回歸其本質
岳巍
2020-09-15
9月，ABB中國董事長顧純元帶著一個“龐大的展示計劃“抵達上海，參加第22屆中國國際工業博覽會。在歷次“工博會”上，ABB都是參展面積最大的廠商之一。
這并不是ABB吸引我的唯一原因，一年前，這家全球技術領導企業在上海建設的一座新工廠正式動工，我對這個以機器人制造機器人的“超級工廠”充滿好奇。
于是，當顧純元向我介紹ABB這次參加“工博會”的展示計劃——“我們主要是以機器人的產品解決方案為主，包括未來工廠、未來汽車、未來醫院這三個領域的技術”之后，我主動提及位于上海康橋的“超級工廠”。
我相信還有很多人像我一樣，對這座工廠的建設進度充滿好奇，顧純元先是如常描述這個計劃明年投產的超級工廠，各項建設正在有序推動中。接著，他告訴我一些細節：現在主要做的都是“技術方案的認證”和“現有技術方案的落地實施”。
顧純元1989年加入ABB，2006年到上海外高橋擔任ABB機器人業務部全球研發中心負責人，在這個崗位上，他主持建設了ABB在中國的第一代機器人工廠。在這個工廠旁邊，現在，他又在主持建設一個更新的機器人工廠，后者被命名為“超級工廠”。
關于“超級工廠”，他有一套完整的理念，并且樂于與人分享。
顧純元這樣解釋新舊兩個工廠之間的關系：“新的工廠建立之后，要把現有工廠的生產都在新的工廠里實現”。他特別強調這不是“搬遷”，而是一個工廠生產制造技術、制造理念的升級換代。
他說，未來的制造業肯定會回歸其本質——以產線為主的傳統。這符合顧純元一直堅持和習慣宣講的對制造業的理解：制造業有三個要素——信息、物流和操作。通俗來說就是“要做什么”、“要有物料”和“執行操作”。
截至目前，顧純元在ABB“只”工作了31年，但他關于工業制造的視野已經擴展到過去的100年。
“在這100年中，為了提高效率，人們做了技術、管理理念的改變，但制造業的實質還是這些事情——更有效地提供物料，更好地自動化操作。”他說。
這一理念的具象化是通過解決一個實際的問題實現的，這就是制造業的柔性化、多樣化。而這個實際問題的解決又是在“超級工廠”這個場景中完成的。
顧純元與ABB，要把信息、物料和操作通過智能化的集成，以達到超級工廠的最大柔性化。
他對超級工廠寄予的期待是，超越仍舊屬于生產線概念的傳統方式和現代機器人，以人工智能島的概念加以置換，“這樣就具有更大的靈活性”，他說。
在顧純元看來，在最傳統的人工島里，人是最大的應用，而現在使用機器人進行操作，機器人被賦予最大的智能化，機器人與智能工具把整個生產產線和流程都進行了數字化發展?！懊髂晖ㄟ^IT集成以后，就是超級工廠”。
顧純元是對技術了然于胸的企業領導者，這使他能夠在講述發展藍圖時，避免泛泛而談，而能從微觀層面對他正在做的事進行解釋。
這種解釋，其實是在向我說明ABB存在的意義，特別是當我問他如何應對來自同行的競爭時。
顧純元從機器人的分類開始回答我的問題，后來還講到了目前世界上機器人制造最重要的幾家企業，他的核心意思是，競爭實際上一直存在，大家在一起既競爭，又共存，一直過了將近50年。
在這些機器人制造領域的全球企業進入中國之后，中國市場除了見證他們之間的斗爭與共存，同時也樂見每一個企業在中國的發展壯大。
ABB在廈門開設了它在中國市場的第一家工廠，現在，北京、天津以及重慶，還有別的一些城市，都有ABB的工廠，我問顧純元ABB的產業布局遵循著什么邏輯。
他認為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因為他給出的回答很有意思?！罢f實話，最初沒有什么邏輯?！彼f。
顧純元提示我注意這些工廠，基本上都是上世紀80年代末及90年代初建立的，而所謂的“布局”，其實也只是順勢而為地與中國大陸改革開放的地理擴展順序相適應。先開放的是沿海城市，于是廣州、廈門、上海、天津，以及北京這些地方先發展起來，自然ABB也要將工廠開在這些地方。當然也有例外，“有些情況是因為一些合適的合資伙伴，當時最佳的選擇是重慶江津增壓廠，它是國內的領軍企業，他們愿意合作，所以很自然就去了重慶?！彼f。
隨著經濟形勢的變化，市場監管的調整，國家開放的擴大以及新的外商投資法的出臺，營商環境得到持續優化，顧純元覺得之后的布局就是為了能更多地接近客戶，“為了提供客戶需要的先進技術與技術支持，我們在全國布局了很多技術工作站和服務站。”他說。
顧純元認為，ABB 在中國的28家本地企業，有1.5萬名員工，分布在130多個城市，都慢慢融入了當地的社會和企業圈子，“ABB作為一個國際品牌，深耕中國市場多年，已實現全產業鏈的本地化”。
與幾乎所有的參與中國工業化進程的外資企業一樣，ABB也對此充滿自豪。 因為“ABB的技術，主要是電力跟自動化，正好在國家發展過程中很重要，而ABB也是這個過程的受益者。”顧純元說。
《財富》（中文版）：對于中國，ABB的主要貢獻與最大價值是什么？
顧純元：ABB把技術帶到中國市場，在中國做生產、研發、銷售、管理，有很多中國的員工參與，這些員工又流動進入行業，整個行業里有很多很多員工都在ABB工作過，我們不敢說為市場培養了人才，但至少是給市場提供了一個機會，讓大學畢業生，技術人員有機會在ABB成長，以后再回到行業里面。
同時，ABB與很多外來的企業一道，在本地化發展過程中培養了一大批供應商。當然ABB是有收益的，我們的成本降低，質量提高，供應商也在開拓這個行業，慢慢有本地的同行跟我們來競爭，這個價值鏈中，國外企業帶來的除了人才流動還有供應商體系的成熟，又延伸了同行的競爭。
在一個比較正常有序的市場環境下，這也是一個動力。所以ABB是用人才和供應鏈體系的管理促進整個市場競爭生態。
ABB在主動本土化的過程中，如何保證其作為全球品牌與本土品牌的差異化優勢？
顧純元：全球品牌，作為一個公司來講，愿景是什么、目標是什么很重要。比如ABB的目標就是要創造價值，我們要取得成功，我們要不斷地拓展技術的邊界，提高我們的績效和性能，來促使整個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同時我們也有一個比較清晰的定位——在電氣和自動化領域，我們要做數字化、智能化。
此外就是勇于自我革命。我加入ABB三十多年，感受最多的就是ABB的自我革命能力很強。我們不斷忍痛把一些業務切割掉，來保證能夠聚焦于代表行業未來發展方向的業務。自我革命，也代表著企業承擔因此產生的風險的意愿。
ABB的業務板塊里邊，哪一塊是讓你本人感到最驕傲和最自信的？
顧純元：很多人問我在ABB有30多年了，為什么一直在這工作，因為我對ABB提供的電力、自動化技術都非常喜歡。我們的服務是面向能源、工業、軌道交通，基礎設施這些行業，過去二三十年，驅動整個行業變化的，一個是可再生能源可持續發展驅動這些行業。一個是中國的發展。中國的經濟發展是一個巨大的驅動力，改變了全球經濟的規模和格局。ABB的業務發展適合這幾個大的趨勢，所以我覺得非常開心，我也有幸參與了很多。中國加入WTO以后，二十年前，我們把機器人技術引進國內，當時屬于比較早的。我們對中國的產業升級確實做了應該有的參與和貢獻，當然我們也從中受益。這讓我非常驕傲。
你認為ABB現在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什么？
顧純元：我比較關心的是技術的變革，現在通訊技術已經很成熟，人工智能的一些算法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講，也很成熟，我比較關心的是ABB這樣一個企業，需要抓住這個機會，需要把握這個機會。因為5G的通信技術，包括人工智能并不是我們傳統的強項，我們能不能夠跨過這一步比較重要，我們需要抓住機會為我們的客戶創造價值，實際上為客戶創造價值就能掙到錢，我們企業就能發展。那么我們如何抓到這個機會，要讓未來來證實。從時間這個維度來講，從我個人來講，這是有挑戰的。一個是技術能力方面的挑戰——硬件到軟件，硬件、軟件的整合。另外就是商務模式的自我創新，由于數字化帶來了商務模式、服務模式、渠道模式的變革，我們必須要抓住機遇。（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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