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財富》世界500強榜單上,中國科技公司排名依舊不斷躍升:京東集團排名升至59位、阿里巴巴排名升至63位、騰訊集團升至132位。
除了排名的變化,排名背后的邏輯也發生了改變。
從商業模式來看,京東采取自營模式,本身模式偏重,阿里巴巴屬于平臺經濟,騰訊則是以社交為主導的商業模型。盡管三家商業模式不同,但相同的是,它們都在不斷向實體產業滲透。
商業的本質亦是如此。即互聯網、數字技術只是手段,真正能夠獲得長期生命力的公司都是實體產業中的佼佼者,或能夠向實體產業不斷輸出技術的公司,諸如亞馬遜、微軟或IBM。
造成這種變化的誘因既來自內部,也來自外部。
內部原因在于,中國的消費互聯網已經基本完成,過去意義上的市場紅利和人口紅利已經不復存在。傳統意義上的互聯網公司都在尋找下一個紅利增長點,而它們普遍認為技術和產業紅利正是價值洼地,利用在消費互聯網時代的技術成果改造傳統實體產業成為數字公司們的共識。
外部原因在于,中國不斷加大“反壟斷”和個人數據隱私保護力度。這種現象在今年尤其明顯,無論是對于阿里巴巴的反壟斷處罰,還是對于今年赴美上市公司滴滴的數據隱私調查,都深刻說明了監管者的態度:在保護用戶數據的同時,讓市場更為公平的競爭。以往互聯網公司們的野蠻競爭將不復存在。
從大環境來看,所謂數字經濟,早已不是傳統意義上普遍簡單認為的“互聯網經濟”。在互聯網早期,人們愿意將經濟類型分為互聯網經濟和實體經濟,它們交叉不是很多。但云計算、大數據,特別是人工智能的發展,將兩者結合,從而形成一個全新的龐大的數字經濟體。
數字經濟本質是技術和生產力工具的躍遷,企業通過技術手段可以將研發、生產到售后服務的整個鏈條全部數字化,使產品和服務品質大幅提升,同時降低實體企業的生產成本,提升生產效率。
三家公司中京東的模式最重。從基礎設施能力上來看,京東擁有1000多座倉庫,自營物流配送網絡覆蓋全國,并且京東便利店等小型實體店面廣泛;從運營模式上來看,京東2020年來自于自營商品銷售收入超過6500億元;從人員結構上來看,京東目前擁有超過31萬員工,阿里擁有超過25萬員工,騰訊擁有超過8萬名員工。這些都導致京東在三家公司中實體化程度最高。
從早期京東對于物流的重度投入以及其自營模式來看,互聯網只是其零售板塊的銷售手段。在2017年后,京東認為“技術”成為公司唯一的價值增長點,此后,該公司甚至將自身戰略定位更新為“以供應鏈為基礎的技術與服務企業”。從更新后的公司定位來看,京東似乎沒有把自己視為一家互聯網企業,而其最大價值也是通過供應鏈和技術能力為實體經濟創造價值。
這讓京東能夠與流量主合作。比如為快手等流量型公司提供背后的供應鏈服務,以及為下沉渠道、中小商戶提供物流和配送。今年京東物流單獨上市,將其自身供應鏈能力對外開放的意圖更加明顯,這也能夠增加營收,改變收入結構。
阿里巴巴雖然同樣屬于零售業態中的電子商務,但其本質不同:京東偏重自營和供應鏈物流,阿里巴巴是平臺經濟模型。這也導致在收入和利潤結構上,阿里巴巴收入不及京東,但利潤卻遠高于京東。
阿里巴巴今年受到外部環境變化沖擊較大。今年4月,阿里巴巴由于被判“二選一”壟斷,被罰款182億元人民幣。雖然該罰款金額對阿里巴巴實際業務影響不大,但其對商戶端的掌控能力不復存在。
不久前,阿里巴巴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張勇發布股東信稱,過去一年對平臺經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體會。他表示,平臺型企業帶有天然的社會公共屬性。并且認為,應該更多深入思考阿里巴巴能創造多少社會價值,參與解決多少核心科技的問題,如何更好地支持鄉村振興的發展,如何變得更綠色和可持續。
同時,張勇在股東信中明確將阿里云稱為“面向未來的第二增長曲線”。
他在信中表示,阿里云去年銷售額已經突破600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50%,繼續在市場上保持領先地位。并稱,產業互聯網是全世界共同面對的重要機遇。阿里云將立足于中國這個全球最大的經濟體之一,立足未來所有公司都是互聯網公司的這一時代性機遇,利用阿里巴巴積累了20年的數字化、智能化能力,對標全球最頂尖的技術水平來加快發展。
從張勇的表述中可以看出,阿里巴巴在原來的平臺經濟之外,未來的目標也是深度介入實體經濟,將其云服務等技術輸出到實體企業,使其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和另外兩家相同,騰訊也在不斷通過技術手段介入實體經濟。騰訊過去的核心是游戲和社交,這也使騰訊對產業互聯網的決心更加堅定。騰訊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不斷強調,伴隨數字化進程,移動互聯網的主戰場,正在從上半場的消費互聯網,向下半場的產業互聯網發展。未來互聯網將與各行各業不斷深化融合,最終發展出產業互聯網。
其財報顯示,2020年騰訊總收入約為人民幣4820億元,其中金融科技與企業服務板塊增長27%至約1280億元,并且預計這一板塊收入未來將不斷提升。
騰訊的挑戰主要來自于移動互聯網紅利的消失,以及競爭對手字節跳動等公司對于用戶的流量占領。所謂“產業互聯網”實際也和京東、阿里相同,即將自己的科技能力輸出給實體企業,從而形成增長的第二曲線。從中國國家戰略和背景來說,數字經濟正在向經濟社會各領域滲透。創新和數字經濟登上中國“十四五”時期的重要戰略地位。規劃綱要明確提出一系列明確的具體指標,比如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超過17%。
科技公司向實體經濟的不斷滲透,一方面為科技公司不斷提供新的產業機會,另一方面,中國也在不斷建立數字經濟規則,為數據經濟劃出更為精準的金線,壟斷、侵犯用戶隱私都將成為以往互聯網公司們的禁忌之地。(財富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