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式王朝內幕
????當父親在洪博培的催促下任命彼得為公司總裁時,彼得31歲。那是1994年,當時亨茨曼公司仍然是家私營公司,剛剛以11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休斯敦的德士古化學公司,公司的規模也因此而突然擴大了一倍。他的父親向一屋子灰白頭發的德士古高管引見年輕的彼得,告訴他們彼得是他們的新老板。眾人的目光讓彼得感到局促不安,他緊張地發表了簡短的講話。
????隨后他便走出房間,直接跑入最近的洗手間,干嘔了一陣。
????2000年,父親任命彼得為CEO。不到半年,過度舉債的亨茨曼公司的日支出額就達到了500萬美元,而且還得想方設法抵御天然氣價格飆升及供大于求的化學品市場帶來的沖擊。顧問們建議公司宣布破產,以便擺脫沉重的債務負擔。就是在那個時候,老亨茨曼重新接過了剛剛交給兒子的權杖。“我看著那些人說:‘再也不要對我說我們要破產了!’”老亨茨曼說。“我們永遠也不會破產,因為我們的名字就寫在門上。這種事想都不要想!”
????亨茨曼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與世界各地的87個債權人談判。彼得大刀闊斧地削減成本,裁減了2,000個工作崗位,關閉了若干家工廠。隨后,彼得又采取了一個重大舉措,向投資人戴維·馬特林(David Matlin)求助,馬特林同意注入4億美元資本挽救公司。后來,他在收取投資回報時,堅持要求亨茨曼家族讓他們的家族企業上市。
????在回顧2000年那次幾近失敗的經歷時,我問亨茨曼,通過強勢拿回公司控制權,是否有壓倒兒子的意思。亨茨曼說,他必須教會兒子如何戰斗。“生命中有些時候會需要你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求得生存。”他說。“世上并不是只有一個銀行家,并不是只有一個債券所有人,誰不在還錢?”
????這次危機過后,彼得開始帶領公司朝另外一個方向發展,走出包裝和大宗化學品行業,朝利潤率更高、波動更小的高端專業化學品市場邁進。依靠石油產品過活的化學品行業的發展與變幻莫測的能源價格息息相關。“彼得削弱了公司對能源成本的依賴。”《石化電信》雜志(PetroChem Wire)執行編輯凱茜·霍爾(Kathy Hall)說。這位年輕的CEO還讓公司的產品實現了多元化,并最終生產出可以用在近1萬種產品中的化學品——其范圍從汽車儀表板、計算機零配件,到飛機機翼、耐克(Nike)運動鞋,幾乎無所不包。他還把環境主義的興起——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這對所有化學品和包裝公司來說都是個頭疼的問題——轉變為一種機遇,為反射紫外線的油漆、絕緣泡沫和風車扇葉生產化學補給品。
????2004年,亨茨曼公司上市,亨茨曼家族的下一代人因此陡然而富(至少從賬面上看是這樣),這也使得他們可以追求自己的事業和慈善目標。彼得也走向了事業的高峰。2007年,老亨茨曼試圖賣掉這家他兒子管理得得心應手的公司。家族的財富再一次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亨茨曼公司早已同意由Hexion公司以每股28美元的價格將其收歸私有,這是筆不錯的交易,亨茨曼公司當時的股價還不到20美元,Hexion是列昂·布萊克的Apollo Management基金旗下的子公司。這次收購可以讓老亨茨曼兌換出現金,以全力支持他的慈善事業,具體而言就是亨茨曼癌癥研究所。到2007年,老亨茨曼——他已經三次逃離癌癥的魔爪,他說他人生的目標就是找到治療癌癥的方法——擴大了醫院的側翼,為接受化療和放療的患者提供豪華、舒適的環境。“我想讓它像麗思酒店(Ritz)一樣。”一天下午,當亨茨曼在研究所內凝視著休息大廳用進口自印度的大理石修建起的樓梯時如是說。
????亨茨曼認為,以106億美元的價格賣掉公司沒有問題,于是他啟動了造價昂貴的醫院擴建項目。此外,他還為其他許多公司提供種子資金,如戴維經營的愛達荷度假村,以及私人股權投資公司。但是2008年6月的一天下午——隨著經濟衰退的日益臨近以及亨茨曼公司收益的下滑——Apollo的喬舒亞·哈里斯(Joshua Harris)打來電話,說這筆交易取消了。彼得和父親頓時呆若木雞。“我也許太天真了,才會相信這些家伙。”亨茨曼說。Apollo取消這次交易的原因是什么呢?據了解Apollo內幕的人士透露,在全球金融危機的陰影下,它的做法“合情合法”,而且終止這筆交易最大限度地滿足了其投資者的利益。當時,Apollo發表了一項聲明,稱子公司Hexion與亨茨曼公司的合并會造就一家破產的公司。結果,亨茨曼公司的股價跌至每股2美元,家族財富蒸發殆盡,而且這個消息還在這筆交易的最大受益人——癌癥研究所引發了騷亂。
????老亨茨曼再次插手日常事務。“我會一直戰斗到閉眼的那一刻。”當時接受采訪的他這樣說道。他和彼得都知道這筆交易從法律角度而言無懈可擊,而且亨茨曼公司的收益在任何時候都不是關鍵因素。律師建議他們和Apollo及其銀行達成和解。但是亨茨曼說:“我們必須殺出一條血路。彼得夠好心、夠聰明了,讓我來辦這件事。”
????他們在特拉華州把Apollo告上法庭并且最終勝訴。亨茨曼并沒有遭遇漫長的訴訟,而是單獨約見了絕對夠得上億萬富翁的布萊克商量和解的辦法。“我們沒有請律師到場,這樣就不會有人流露出憎惡、自負或者惡意的情緒。”亨茨曼回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