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飛機,你在“黑名單”上嗎? (上)
《財富》(中文版)--上個月,我去哈佛商學院講了兩次課,因此打了兩次國際“飛的”。在來回近60個小時的空中旅程中,我有心觀察和了解了一下坐飛機的人和那點事。
第一趟從上海飛往波士頓的去程,前艙很空,算上我僅四個人,猶如棋盤上分布松散的幾個棋子。記得坐在機艙右邊的一位中老年旅客,一上飛機,就把大而重的箱子往空姐前面一撂,“給我把行李放上去!”空姐試圖幫他放箱子,可是一抬,很重,“先生,可不可以您跟我一起放?這個好重啊,我拿不動。”“我掏錢買機票,你就應該給我把行李放上去!”這時一位男乘務員快步趕來,兩人合力才把箱子放上行李架,而那位旅客坐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嘟噥了一句,“這是你空姐自己的事兒。”
其實,這還真不是空姐的事兒,搬運行李并不在空姐的工作職責范圍內。每次我整理行裝,都要確保箱子的重量和自己的力氣相匹配。這些年來,我碰到過好幾位主動熱情幫我放行李的乘客,雖然我并不需要幫忙,但他們紳士般的舉動卻讓我刮目相看,有的人后來和我成了好朋友。一個人在3萬英尺高空與陌生人偶遇,就算只是幫人做了一件小事,都會對彼此產生很大的影響。
過了一會兒,這位中老年旅客不按呼喚鈴,而是招著手大聲喊叫空姐。我正想,老男人想找年輕貌美女子搭訕,飛機倒是一個好去處,既能隨叫隨到,又理由“正當”。漸漸我發現不對勁兒,
他的嗓門兒越來越大,火氣也越飆越高,只見頭等艙、公務艙的男女乘務員輪番蹲在他身邊輕聲地解釋,可他的聲音還是直沖我的耳膜。我趕緊用耳塞堵住雙耳,躲避傳來的噪音,但還是聽到了一聲連耳塞都無法抵擋的高吼:“我不吃西餐,不要給我看到刀叉!”
用餐了,憤怒的聲音又傳來了:“我不吃西餐,我不要……!”空姐說:“那給您上點海鮮好嗎?”“海鮮就是西餐,拿走!給我來碗面,來點小菜。”“喂,你有小餛飩嗎?炒面有沒有?”“面好沒好啊?我都等了十分鐘了。你馬上把漢堡包拿走,我不要漢堡包,我要三明治!”空姐的確遇到了一位“作男”,坐上頭等艙,他算是把飛機上的愛心服務考驗到家了。
兩天后我從波士頓回上海,一踏進機艙,機組人員馬上認出我來,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原來遇上了去程的原班人馬。一回生,二回熟,等她們一切忙完,我便想調研兩天前她們是怎么搞定那位中老年旅客的?空姐俞小姐說,她們后來按照他的意愿,把套餐里的一些肉絲、青椒等一根根地挑了出來,為他做了“特供”炒面,在一聲長長響亮的飽嗝兒聲后,總算一切歸于消停。
此君在安靜的機艙里打個響嗝兒不足為怪。據說在奧地利,要是打嗝聲過大,就要被罰款。奧地利人認為,在公共場所不發出任何噪音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禮儀素養。去年2月,有一名叫艾丁·梅西奇的男子在維也納普拉特公園的露天餐廳用餐時,突然打了個大響嗝,剛巧一名警察經過,馬上以違反社會公共道德為由,開給他一張70歐元的罰單。艾丁覺得冤大了,便在社交網絡上申辯是因為身體不適而產生的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但是大多數網民還是勸他吸取教訓,因為奧地利人的準則是在公共場所不能大聲交談,就連打噴嚏、打飽嗝兒等也必須非常克制。
回程中我在前艙見到一位年輕姑娘,長得漂亮,身材高挑,穿著時尚,但自始至終臉上沒有笑容,一副高冷的樣子,眼睛也從來不看乘務員一眼,更沒聽到她說過一聲“謝謝”,哪怕是經過迎送問候的乘務員列隊,她仍然高昂著頭,就像鎂光燈下的臺灣歌星費玉清。相反,有一位中年男士乘客,每次服務員過去,他都會摘下正在看電視的耳機,眼睛看著乘務員,對她們真誠地說“謝謝!”我很喜歡他的儒雅,不過假如他喝湯的聲音能輕一些就更完美了。
俞小姐還跟我說起,一次在迪拜飛北京的航班上,有一位民工被抬上飛機,安置在了頭等艙,他的腿和下半身都被砸壞了。空姐問他想吃什么,他說暫時不想吃,又問了他幾次,他都是同樣的回答。后來才知道他七個小時不吃不喝的原因,“我怕我吃了飯會上廁所,給你們添麻煩。”俞小姐感慨說,有錢沒錢都不是衡量一個人品格高下的標準,有人沒錢,衣著寒磣,可是我們從心底里特別敬重他,就像這位農民工兄弟,他太令人感動了。
據說英國倫敦城市機場進行過“乘機禮儀”的調查,并把乘客的“十大陋習”列上了“黑名單”,排位越前的令人“討厭程度”越高:放躺座椅影響到后排活動(瑞士航空斗毆事件就是因前排乘客調整椅背讓后排不爽引發的);獨霸扶手(扶手最好留給空間最少的中間座位乘客);對空乘人員粗魯;手提行李過大;講話聲音過大;登機時不排隊;頻繁站起來從行李架上取東西;把腳蹺到前排座椅上,甚至碰到前排人的肩膀;大聲說臟話;趴在舷窗上看風景,擋住他人視野。為此我也對照檢查自己,那天與空姐相鄰交談時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雖然音量壓得很低,但也可能會妨礙到他人,假如我能走到機艙廚房里跟她說話,那該多好啊。
我把這次旅行的經歷和我的“土豪”客戶們作了分享,并贈給他們一份清單,看看自己的行為是否也在“黑名單”上。(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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