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義廉恥
????“禮義廉恥”是中國古代提倡的四種道德規(guī)范,認為是治國之四綱,亦稱“四維”。《管子·牧民》:“倉廩實,則知禮節(jié)。衣食足,則知榮辱。……四維張,則君令行……守國之度,在飾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滅不可復(fù)也。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逾節(jié),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故不逾節(jié),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詐。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
????糧食富裕,人們就知道禮節(jié);衣食豐足,人們就懂得榮辱。四維發(fā)揚,君令就可以貫徹推行。鞏固國家的法則,在于整飭四維;四維不發(fā)揚,國家就會滅亡。國有四維,缺了一維,國家就傾斜;缺了兩維,國家就危險;缺了三維,國家就顛覆;缺了四維,國家就會滅亡。傾斜可以扶正,危險可以挽救,傾覆可以再起,只有滅亡了,那就不可收拾了。
????什么是四維呢?一是禮,二是義,三是廉,四是恥。有禮,人們就不會超越應(yīng)守的規(guī)范;有義,就不會妄自求進;有廉,就不會掩飾過錯;有恥,就不會趨從壞人。人們不越出應(yīng)守的規(guī)范,為君者的地位就安定;不妄自求進,人們就不巧謀欺詐;不掩飾過錯,行為就自然端正;不趨從壞人,邪亂的事情也就不會發(fā)生了。
????古人認為禮定貴賤尊卑,義為事之宜,也就是行動準繩,廉為廉潔方正,恥為有知恥之心。
????“禮”在四維中為首,它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泛指典章制度和禮節(jié)禮儀。《左傳》說:“禮,經(jīng)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左傳·隱公十一年》)禮的作用在于鞏固國家、維護社會、調(diào)節(jié)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
????明禮和知恥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只有明禮,才會知恥;只有知恥,才能守禮。“恥”,從心,耳聲,乃羞愧之稱,羞愧乃心有所慚而生,故從心。又以耳為司聽聞之器官,人每因聞過而耳赤面熱,故“恥”從耳聲。
????知恥,也就是知道羞愧和榮辱,是人所具有的最基本的道德感。孟子說:“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孟子·公孫丑上》)“義”,由“我”和表善祥之意的“羊”組成,意為我善良,深深包含著人性本善之義,此說明“義”乃與生俱有的德行。故《禮記》言:“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德之發(fā)也。”有義者,乃有德之宜(道德的準則)、事之宜(立身處事的依據(jù))、天理之所宜(順乎天道自然的法則)。
????廉,從廣,兼聲,本義作“仄”解,即側(cè)斜之意,見《說文》,乃指堂屋之側(cè)邊而言,故從廣。又以“兼”從手執(zhí)二禾,有合二為一之意,廉雖在堂側(cè)而實與堂相連為一,故從“兼”聲。堂邊廉石多平整修潔,又棱角高聳峭利,故人有高行謂之廉。從廉所組成的常用詞如清廉、廉潔、廉明、廉正、廉直就可以體會,“廉”是指氣節(jié)清高、品行峻潔。《孟子·離婁》:“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按人之本性,誰不喜清高而惡污濁?但往往有許多人過不了貪欲和私利這一關(guān)而身敗名裂,這就叫做不知廉恥。
????明清之際的思想家顧炎武對不知廉恥的行為抨擊最烈:“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禮義,治人之大法;廉恥,立人之大節(jié);蓋不廉則無所不取,不恥則無所不為。人而如此,則禍敗亂亡,亦無所不至;況為大臣而無所不取,無所不為,則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禮犯義,其原皆生于無恥也。故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
????如果說中華民族有什么傳統(tǒng)美德,中國文化有什么精髓,“禮義廉恥”這四維也就是了。后世治國者甚至把它們當作救世的法寶。1932年4月,蔣介石對中央政治學(xué)校學(xué)生所作的演說《人格與革命》中,提出除了“親愛精誠”四字以外,尚要加上“禮義廉恥”方能“挽救墮落的民德和人心”、“改造革命的環(huán)境”、“確定我們革命的基礎(chǔ)”。
????1934年,蔣發(fā)動新生活運動,重新解釋“禮義廉恥”為“禮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態(tài)度,義是正正當當?shù)男袨椋乔迩宄谋鎰e,恥是切切實實的覺悟”,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再度改為,“禮是嚴嚴整整的紀律,義是慷慷慨慨的犧牲,廉是實實在在的節(jié)約,恥是轟轟烈烈的奮斗”。
????蔣大肆弘揚禮義廉恥,往往表明當下四維之不彰。1935年,胡適就曾評論說,新生活運動所宣傳的乃屬做人的基本,這就好比做官不貪污,乃是做官的本分一樣,夸張強調(diào)那是會遺笑后世的。可嘆的是,后世來不及笑話前世,反而為更后世留下了更多笑柄。比如在今天的報章上,仍然不難看到“為官要講禮義廉恥”,“要講‘禮義廉恥’,建議干部帶頭潛心讀國學(xué)”這樣的呼吁。中國社會到底進步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