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早看懂馬云,如今誰能看得懂他?
屢戰屢敗,越戰越勇。是孫正義的投資“剁手”之路走得太無畏,還是太瘋狂?
2017年,孫正義手攥千億美元,告訴WeWork創始人諾依曼:“在戰斗中,瘋狂比聰明更好。而WeWork還不夠瘋狂。”
兩年后,“不夠瘋狂”的WeWork創始人諾依曼帶著孫正義的17億美元“分手費”離開了他一手創辦的公司。
而孫正義,還要往這家估值暴跌的公司里,追加50億美元新融資。
是孫正義的投資“剁手”之路走得太無畏,還是太瘋狂?
【王冠掉落】
孫正義,之所以身在神壇,多半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那筆投資,讓他所掌舵的軟銀公司成為了中國互聯網巨頭阿里巴巴的第一大股東;這筆狂賺數千倍的買賣,也讓其一舉成為投資界的神話。
之后的二十年,他一直在伺機尋找下一個能為他創造奇跡的復刻版阿里、甚至是阿里2.0。
在漫長的狩獵中,WeWork,共享辦公空間模式的始創者,就是入其法眼的一只巨型獨角獸。
自2017年起,軟銀陸陸續續對WeWork注資一百多億美元。今年年初,該公司估值一度高達470億美元,由此成為美國最貴的獨角獸公司。孫正義相信自己的直覺,大家也相信孫正義、相信市場,更相信他所瞄準的共享科技能夠指引未來。
但孫正義沒有料到,WeWork這只獨角獸要遠比他預想中來得瘋狂。先是創始人大舉套現7億美金,被曝斥巨資購買奢華住宅,管理不善還為人乖僻;后公司又出現多輪大規模裁員,人心惶惶;而在業務方面,頂著科技公司名號的WeWork卻賺著中間的暴利差價,從而被扣上了“二房東”的帽子;而大股東軟銀繼Uber、Slack等一系列失敗案例后,這位“金主爸爸”的投資能力及財務狀況也遭到了業界的質疑。最重要的是,在得到軟銀的大力斥資后,WeWork并沒有因此而業績大漲。雖然規模不斷擴張,但在激進化的膨脹模式下,收入增多的同時卻架不住更巨額的虧損。轉虧為盈對于公司來說遙遙無期。
本計劃于今年上市的WeWork,就在這樣一系列風浪中,作死了自己的IPO之路。然而,IPO折戟后軟銀并沒有選擇拋售股權。含化了糖衣,孫正義決定繼續吞下這顆苦藥丸,向這家初創企業繼續砸錢。自此,軟銀的大型燒錢現場愈演愈烈。
10月22日,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軟銀與WeWork達成交易,決定辭去公司創始人諾伊曼的董事會職務并放棄其投票權。當然作為交換,軟銀要以17億美元的高價送走這位“難搞”的創始人。除了罷免CEO,接下來軟銀還將用50億美元的繼續注資換取WeWork約80%的股份。至此,軟銀對WeWork投入的資金已近190億美元,再加上給創始人的錢,孫正義對這家初創公司已砸了200多億美元。當初的“獨角獸”已然變成了一只“毒角獸”。
這還沒完,WeWork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自9月起,公司就計劃裁員千人,但因無法負擔遣散費而一直拖沓至今;除了潛在的人力成本,既往已經簽訂合同的租賃項目,后續也需要百億的資金續命。
如今WeWork的市場估值約為80億美元,相比于當初的巔峰值470億美元,現在只剩下一個零頭。對于極度貧血的WeWork來說,軟銀無疑是其“命懸一線”的“救命稻草”;但對于此前已投資過百億美元的軟銀而言,這大幅度的縮水意味著,先前的投資怕是已賠了近半。
IPO夭折、CEO被罷免、資金鏈枯竭、估值腰斬,共享辦公 “獨角獸”的故事不知會如何收尾。
“看清大趨勢,比別人更早動起來”孫正義曾如是說,或許他看到的是我們所不可及的未來。
各方聲音
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教授:“WeWork事件是一場災難。對創始人的盲目崇拜導致的結果是,創始人拿了十幾億走人了,幾千名員工卻留下來面對爛攤子,而且還有可能會被裁掉。”
作家Henry Hawksberry:WeWork的運作是一次徹頭徹尾的龐氏騙局。在可預見的未來,WeWork永遠不會產生利潤,更別說撐起其億美元的估值。
私募股權公司Patriarch Organization首席執行官埃里克?希弗:“這真是令人發指。我認為任何超過一美元的資金都超過了他們所需要支付的。”
全球咨詢公司AArete的首席執行官洛倫?特林布爾:“軟銀這樣做是對的,可以使他們在新的追加投資基礎上收回最初投資的機會最大化。”
微博網友:先騙取巨額投資,然后再把公司搞崩盤,逼迫投資人接受,自己輕松套現走人!都不用IPO,創業新思路,你們學習一下。
微博網友:軟銀想再投一個阿里,沒想到是個天坑。
Wework員工:我們實在是太傷心了,公司無法支付員工遣散費,但亞當卻拿到了17個億(美元)?
Wework員工:拜托,孫正義,能給我們點遣散費嗎?
【桎梏在共享經濟中的“獨角獸獵手”孫正義】
孫正義稱自己為“獨角獸獵手” ,在賽道與選手的判斷上,孫正義早期確實曾經具備頂級獵人的直覺,畢竟當年5分鐘押注阿里所創下的神話是如今他自己都難以復刻的。
但現在,他似乎被桎梏在了共享經濟的賽道里。
跌跌不休的Uber
Uber是軟銀在共享經濟中首度翻船的嘗試。
2018年初,軟銀正式完成了與美國打車服務公司Uber之間的戰略投資協議。這筆交易使軟銀拿到了Uber約17.5%的股權。隨后的一年,是被Uber首席財務官Nelson Chai稱之為業務最為強勁的一年。大勢所趨,2019年5月Uber在美國納斯達克正式上市。但上市首日即遭破發,隨后股價也一直跌跌不休。此后的短短數月內,Uber進行了三輪大規模裁員。據Uber財報數據顯示,今年第二季度,其單季度虧損額刷新了自2017年以來的最大虧損紀錄。這無疑成為了孫正義的一大敗筆。
Uber和WeWork的來龍去脈其實不盡相同,但Uber畢竟已經成功上市,而WeWork的IPO連破發的機會都沒得到就胎死腹中了。
曾被譽為美國共享經濟三大巨頭的WeWork、Uber、Airbnb,孫正義一人就投了兩家。只不過,現階段的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了。
“寵物版Uber”再碰壁
之所以被稱為“寵物版Uber”,是因為Wag的業務其實就是類似于Uber的“網約遛狗服務”,而這正是孫正義所青睞的行當。
Wag原本只想尋求一筆1億美元的融資,不成想軟銀瞄準了這個機會,并希望再追加2億美元。但對于初創公司Wag來說,他們只想小步快跑,3億美元對他們彼時的狀況來說并不合適。但比起這些他們更懼怕軟銀調轉方向,投給他們的對手。
這很孫正義,強買強賣不成,就聲稱要投資競爭對手。這也是他投資滴滴、Uber時完全一樣的路數。
2019年1月,寵物服務平臺Wag無奈收下軟銀3億美元的投資,占股45%。原以為Wag將要迎來公司發展的新高潮,奈何竟也出現了與Uber、WeWork都驚人相似的“啞火”窘境。同當初擔心的一樣,雖然拿到巨額現金籌碼,但Wag卻無法上交一份優異的成績單。自軟銀投資以來,其擴張過程中經歷了多輪裁員、管理層變動,客戶服務中心關閉等變故,Wag承受了他不該承受、也承受不住的膨脹。
雖說作為投資者,軟銀自然是不愿看到這般慘狀;但對于初創獨角獸Wag來說,這筆融資,當真不值。
他怕是想做交通大王
除了Uber,在亞洲,軟銀還投資了中國的滴滴、印尼的Grab以及印度的Ola,這樣下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出行市場都被孫正義收入囊中。
滴滴作為我國本土共享經濟巨頭,雖說沒有得到WeWork那般厚愛,但也稱得上是孫正義的心頭好。
在經歷了去年兩度順風車負面事件之后,今年又有滴滴司機深夜遇害事件,一系列的裁員、虧損、一地雞毛。但這一切都不足以成為孫正義給滴滴花錢的阻礙。早在2017年軟銀就已向滴滴投資兩輪,共計80億美元,當年9月,阿里巴巴也將自己手中的股權賣給了軟銀。近日,在接受采訪時孫正義也表明,近期又將會對滴滴進行16億美元的第三輪投資。
直至今日,滴滴的順風車業務仍在無限整改中,重回巔峰之路似乎還任重而道遠。但孫正義不會這么認為,當然,他的期待也遠不止滴滴。
從滴滴到Uber再到WeWork,就連寵物服務平臺Wag都沒漏掉,孫正義對于共享經濟的熱衷度近乎偏執。比起20年前對于阿里巴巴的穩準狠,現在的孫正義更像在廣撒網撈大魚,只可惜,到現在為止,他所期待的大魚還沒有游進他的大網中。有人形容孫正義為“賭徒”,用燒錢換估值,用真金白銀推動瘋狂的資本游戲——然而,這恰是孫正義在資本市場中的“剁手”法則。
當面對兩家全球最貴獨角獸的翻船時,公開場合下,孫正義依舊表現出十足的信心:“這些公司將在10年內產生可觀的利潤,與之前相比,今天到處出現的小危機只不過是小孩子的游戲。”
時間回到2000 年,當時阿里巴巴剛成立幾個月。在北京,孫正義聽馬云講了 5 分鐘,就開始請求對方接受自己投資,并努力說服,將投資額從馬云提的1-2 億日元增加到 20 億日元。
那是馬云的高光時刻,也是孫正義的高光時刻。
如今馬云以一首《怒放的生命》搖滾退場。
而孫正義仍然在瘋狂、激進與質疑之中,堅定地等待著下一個馬云的出現,請求(強迫)TA收下自己的錢。(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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