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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三旬》陳鴻宇:我并不在乎襯衣是白的還是黑的

《理想三旬》陳鴻宇:我并不在乎襯衣是白的還是黑的

岳巍 2017-08-16

他是一位85后創業者。他創辦的音樂組織,名叫“眾樂紀”。他的單曲《行歌》、《理想三旬》,籠絡了一片癡人。曾有粉絲這樣評價他:“一些相異而又融洽的特質埋藏在他的經歷中,組成他確立自我并處理環境的能力,從而呈現出生活層面上的智慧。”通過他本人的講述,我們得以看到一個脫離標簽,立體的陳鴻宇;以及,“眾樂紀”背后的風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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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鴻宇現在主要生活在北京,每到過年,他都要回到差不多2000公里之外的額爾古納,那是他的家。他說過年回家一開始只是習慣,時間久了,年頭長了,次數多了,習慣就成了本能。

陳鴻宇自己也說不清成為音樂人,是習慣還是本能,但他能說清自己的“雙重性格”的分界線,盡管“理性與感性交織得比較明顯”。

他強調自己理性的時候比較多,而在進行創作以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更多表現出感性。

陳鴻宇確信自己能夠把這兩種思考方式和行為準則區分清楚,并且已經可以熟練地運用大腦的兩部分進行思考,思考青年人陳鴻宇的生活和思考獨立音樂人陳鴻宇與文化廠牌眾樂紀的現在與未來。

左右腦的聚會

關于獨立音樂人陳鴻宇和文化廠牌眾樂紀,他說這兩件事雖然看起來需要用的腦子的區間不一樣,但是對自己來說“還好”,因為其實做的是“同一件事”,當他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的時候,“就不分左腦右腦了”,盡管一個是關于“音樂人”,一個是關于“公司”。

雖然有時候陳鴻宇自己也會把眾樂紀簡單地表達為“公司”,但是他還是更愿意清晰完整地將其解釋為“青年文化品牌或者獨立音樂品牌”。

因為之前的幾張專輯用到了眾籌的方式,竟然就稍稍連累眾樂紀被誤解為一個眾籌平臺,陳鴻宇覺得需要澄清:眾樂紀的真實樣貌“有點像是一個聚合的平臺”,這個平臺與他本人面向外界散發的氣質相符。

陳鴻宇試圖用理性的表達來解釋自己的感性氣質,就是“我喜歡找朋友去玩、去合作”。被他找到的那些朋友包括音樂、繪畫、舞蹈,總之分屬于“文藝圈”的不同領域。

“眾樂紀就是這樣一個以音樂為主的合作組織。”陳鴻宇補充說,“它就是一個廠牌——眾樂紀這三個字,眾代表很多人一起,樂就是音樂,紀就是紀念性和留存度。”

在公開表達中,陳鴻宇總要把眾樂紀放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因為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先有眾樂紀,再有眾樂紀的陳鴻宇,或者說自己應該是“眾樂紀里面的陳鴻宇”,而非現在這樣,他本人的名字成了眾樂紀的定語。

對于自己的歌先火起來,被更多人知道,“連累”眾樂紀成了自己名字的后綴這一事實,陳鴻宇感情復雜,不可能沒有小小的滿足與得意,但更多的是“尷尬”。因為這完全超出了他對自己的這個創業項目的規劃。在這個規劃中,他更想先做好眾樂紀:“把它做成一個優秀的廠牌,或者一個優秀的青年文化品牌”。不過陳鴻宇自己承認,做一個廠牌或者一個公司,需要的能力、資源和機遇,與做一個音樂人是不一樣的。“做音樂人更多的是運氣。”他說。

快餐店,運氣,與音樂

這幾乎是陳鴻宇對自己之前的創業經歷的高度概括與總結,現在來看可以輕松地 理解為智慧的結晶,但對當事人來說,則是充滿汗水與眼淚的經歷,是進取、掙扎與妥協交織在一起的青春日記。

如果有人能問起陳鴻宇之前做餐飲店的經歷,他會回以一個略帶驚喜的睜大眼睛的表情,目光從圓形的眼鏡片后面透過來,像是穿過一道他已經走過的門,回看自己就在不太久之前的過往。

音樂被他認為是“運氣行業”,起初根本不在一心想要創造自己的一番事業的宏大創業計劃之內。“我所有的計劃都是圍繞著我能夠掌控一個組織機構或者一個管理的架構進行的。”陳鴻宇說。

這個初衷形成的時間比做快餐店還要早,從內蒙古師范大學新聞學專業畢業之后,陳鴻宇來到北京,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個被他描述為“很小”的管理咨詢公司,工作方式就是進入到別人的企業里,平均花費兩三個月的時間為企業的某一項目做方案。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個管理培訓公司,在那里,天天跟著講師到處跑,“去做一到兩天的銷售和會計培訓”——“亂七八糟的培訓”,陳鴻宇像是補充,又像是強調。

這份工作給他的除了薪水,還有一項收獲——“在工作里就是一種學習”。陳鴻宇在這家公司累積下被他形容為游擊隊式的關于創業及關于管理的理念,他還順道研究了EMBA,不過所有這些學習成果在他的快餐店的慘淡經營面前都沒能發揮效用。

陳鴻宇的總結是:“開飯店,遇到更多的事還是廚師炒菜調料放多點,成本是不是高了,管理學的常識是沒用的,只有了解這個行業,了解廚師的心理和配菜的心理才行。”對自己學的那些管理學的知識,他評價為“術的層面的東西都是表面的,根本沒用”。

陳鴻宇說自己會在創業這條路上一條道跑到黑,但絕不是一定要在做快餐這個坑里寧死不出來,他做了反思,認為自己“真地不適合在那個平臺上繼續下去”,好在“創造的心態和狀態沒有丟失”。

“原鄉”第一步:出離

陳鴻宇決定還是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事做,他想到了音樂,于是有了后來為他贏得聲名的《理想三旬》和眾樂紀。他當時已經確認要先做眾樂紀,再做自己的歌,這里的“先”和“再”,不是時間順序,而是重心選擇,事實上,“這兩件事可以一起同時做”,陳鴻宇說重心放在眾樂紀,“歌的話,就是隨心和順其自然。”

他無法解釋“隨心和順其自然”里理性和感性的成分各占多少,只能確認在許多時候,自己做的選擇與決定,都會隨心與順其自然,比如當年選擇大學要讀的專業。

陳鴻宇當時報的志愿幾乎包括了所有帶有“管理”這兩個字的專業,他說看到“管理”這兩個字就想報著試試,而后來他就讀的新聞專業則是“稀里糊涂報上的”,于是那一年9月成了內蒙古師范大學新聞學專業的新生。

陳鴻宇對自己就讀的專業滿意的地方在于“不夠具體”,同學們畢業之后去了報社和電視臺,而他到了北京,發現新聞專業背景絲毫沒有影響他按照自己的需要和直覺把簡歷投到那些與管理相關的職位上。

多年之后的一個夏天,陳鴻宇說如果當年就有了現在所具備的邏輯,自己的大學可能會過得更快樂些,“專業甚至學校都無所謂,我會先選擇城市。”他說自己“可能不會在呼和浩特上大學”。

對于內蒙古人陳鴻宇來說,不在呼和浩特上大學已經是不可完成的愿望,因為那次選擇已經是被封在時間軸上的過去式,或許這才是他會感到最郁悶的事。好在,對他來說,出離故土,并非沒有成功過。

1989年出生在額爾古納這個位于呼倫貝爾的縣級市,現在每年過年時的“回家”,被陳鴻宇視為一種儀式,“一下車,空氣都能聞到冷的味道,滿地的雪,在家里經歷的種種,冬天騎自行車上學,和同學打雪仗,屋里暖氣特別熱,室內外的溫差有五六十度的感覺就都來了”——這個儀式就像“原鄉”。能夠“原鄉”,必然有先一步的“出離”。

陳鴻宇的第一次“出離”是到通遼讀高中,在那個比額爾古納更大的城市,在那個城市里總共有一萬多名學生的重點中學里,他開始做樂隊。“出去上學,沒人管了,家里人天高皇帝遠,城市更大學校更大,信息更通暢”,這是陳鴻宇自己總結的在內蒙古一個不那么中心的城市,一個高中生能夠起念并成功做成樂隊的原因。

陳鴻宇說自己學習不好,并且當時已經是個“音樂少年”,但是從沒有想過未來只靠音樂吃飯,而不去上大學。他承認自己當時其實內心一直在“打架”,心里認為應該做想做的事,但自己的成長環境并不支持他在當時就跨出軌道之外那么遠,陳鴻宇一直獲得信息是,做音樂這件事情太靠運氣了,“還是當做一個愛好得了。”他說。

盡管在通遼沒能跨出軌道,但陳鴻宇還是把那里視為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一個令自己做出人生里程碑式決定的城市,之后他去過的所有城市都不再像通遼那樣對他意義深刻,因為他已經掌握了一項關鍵技能——在一個長線的生活狀態下,一個人緩慢地思考,然后作出決定。

放棄快餐店,撿起音樂,陳鴻宇自己都沒法解釋這算是回歸還是突破,看上去是一條新的路徑,但是幾乎每一塊路基的紋路,他都充滿感情并了如指掌。在這條路上,將得到解放還是收獲枷鎖,他相信自己已經知道答案。

82歲少年身

陳鴻宇發現自己現在話語權更大了,作為一個人的自由度也更加充分,這很容易讓人分不清社會的浪潮與自己內心之間的關系,“容易被卷走”,他說。

28歲的陳鴻宇確信自己現在已經能夠分清這種關系,因為他的內心年齡已經有82歲,即便遇到外界施加的壓力,也不會產生出如年少時候的波瀾。他把原因歸結為自己見得多了,經歷過的壓力也多了。內心平靜的結果,就是它能更加明了直覺給自己的指引和提示。

對于眾樂紀,直覺非常重要,因為即便陳鴻宇本人也承認,差不多三年前開始做眾樂紀時,無論是觀念還是邏輯都還算不上清晰。陳鴻宇說自己的性格是執行力強,不用等到萬事俱備,馬上就開始做,但是等到“做著做著發現不喜歡,熱情消得也快。”

之前陳鴻宇嘗試了很多東西,做音樂之后才發現了自己真正的內心所欲,比這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應該是通過這次探索,他發現了自己原以為的性格“缺陷”其實并不存在:“原來我不是三分鐘熱血,只是沒找到自己熱愛的東西。”音樂,是陳鴻宇熱愛的東西,因為熱愛音樂,有了眾樂紀。

“關于眾樂紀,說來不是一個公司,我想做一張合輯,用到我接觸到行業的資源、行業的人。現在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我想做一個社群,把之前積累的邏輯、想法嘗試放在這個平臺上。”陳鴻宇創建的這個平臺,現在慢慢已經開始“簽一些人了,還是以音樂內容為主,圍繞這些內容再做延展”。這些延展主要是版權管理和音樂人“跨界的宣傳和玩法”。

陳鴻宇想要眾樂紀探索音樂怎么能像當初他自己在做合輯的時候那樣與繪畫結合;想要眾樂紀嘗試一個音樂演出平臺的現場,能不能融合進讓在場觀眾互動起來的方式。

純天然創造者

陳鴻宇相信,一件事做好了,賺錢就是隨便的事,把眼下的一件件事情做好,積累到一定的量之后,就會發生質變,眾樂紀走過的三年中,已經有過兩次戰略融資,也簽了幾個音樂人,他把這些視為自己的理念在現實中的小小反饋。

才到7月,陳鴻宇就已經有了眾樂紀明年的目標,版權量要達到300首以上,再簽一到兩組“比較好”的音樂人。不過他對營收和未來是否有上市計劃閉口不談,因為這不在他的目標內容設置中。盡管他承認這些也是“需要的”,但是“沒什么用”。

他說自己可以被視為一個天然的創業者,然后他馬上將這個標簽修正為“創造者”。無論是創業者還是創造者,陳鴻宇都毫不掩飾自己對于“掌控全局”的熱情。不過這只針對像眾樂紀這樣更多時候需要有理性進行運作的事情。

“感性的我沒法控制。”陳鴻宇說。他從沒有主動以音樂對歌迷施加影響,甚至不會刻意地對他們的反應進行如他們所愿的回饋,“因為我沒法控制音樂。”

陳鴻宇能夠控制的是自己演出時的穿著,一次演唱會結束,歌迷們在網絡中打聽他穿的白襯衣哪里能買到,對于陳鴻宇來說,這是有趣的信息,不過也只是有趣而已,他并不會因為歌迷對這件白色襯衣的喜愛而影響自己的穿著,陳鴻宇只是覺得自己穿帶領的衣服會好看些,“并不在乎這件襯衣是白的還是黑的。”

盡管在大多數的評論中,陳鴻宇被稱為民謠音樂人,但他本人在“音樂人”前面唯一愿意加的定語是“獨立”,他不會接受自己的音樂被限定在某一風格和類型中,的確,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做搖滾呢。

而事實上,“我已經在做了。”他說。(財富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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