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肥胖率下降背后的利益博弈
????在最近一篇博文中,《財富》(中文版)總編輯高德思先生抱怨美國的肥胖癥激增和基礎設施老化。的確,美國兒童中,肥胖兒的數量已經達到了12%,而成人的比例更是高得多。不過,有趣的是,本(8)月初,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DC)高調宣布,在幾十年來頭一遭,有18個州的兒童肥胖率下降。
????其實這些美國兒童肥胖率下降的幅度很小,下降的各州平均只有1個多百分點,其他州大部分保持大致穩定。盡管如此,這畢竟是幾十年來頭一回,而且這次統計的是在40各州參與政府低保項目的1200萬名低收入家庭的兒童。在美國,由于低收入家庭缺乏合理膳食規劃,沒有條件去健身房,加上父母往往沉溺于麥當勞等省事、廉價的快餐,所以其兒童的肥胖率一直高于中高收入家庭。
????CDC在其報告中,沒有明確指出造成這次肥胖率下降的原因。該中心的專家只是提及,對低收入人群的政府食品補助計劃的改變可能與此有關。從2009年開始,這一名為WIC(婦女、嬰兒、兒童計劃)的食品補助計劃,從嬰兒補助食品中去掉了果汁,減少了脂肪含量,并允許受助人更容易地購買水果和蔬菜。這些看似很小的舉措在實際執行中并非一番風順,因為果汁生產廠商一直強烈反對在政府買單的計劃中將其產品剔除出去,也并不認可果汁的高糖是導致兒童肥胖的主要原因。
????WIC計劃由美國農業部負責實施。無獨有偶,另一項由美國農業部實施的學校營養午餐補助計劃也同樣做出了“重要”舉措,那就是從2011年春天起,為政府補助的學校營養餐的菜單中,添加了一份新鮮蔬菜,而且,按照我們對蔬菜的標準定義,這份蔬菜居然是菜譜中唯一的一份。
????這一在我們看來小小的舉動做起來并不容易。因為在此前的學生營養餐中,含有蔬菜的比薩餅居然一直被界定為蔬菜。而美國農業部的專業官員們多年來試圖改變這一界定的嘗試先后受挫,原因是食品生產商協會動用了其在國會中的強大游說力量,鼓動一些議員們威脅農業部減少其撥款。而這一次成功地添加“純”蔬菜,是在總統夫人米歇爾的積極推動下實現的,并且做了一個折中,即在配方中并不撤掉比薩餅,而是通過增加食品補貼投入,新增了“純”蔬菜。
????這一個小舉動在當時居然被第一夫人稱為丈夫就職總統后她投身公益事業取得的最大成績。
????不知美國CDC是否參與到農業部改善食品補助和學生營養餐的計劃,但無論如何,這個公共衛生部門應該了解到這些小小的改進推進之艱難。也許CDC主任Thomas Frieden博士在宣布肥胖率首次降低時的興奮,不僅僅是由于這一結果,也同樣是因為要制定能促進這一結果的政策難上加難吧。
????但如果因此把抨擊的怒火燒到果汁或比薩餅生產廠商這些利益集團身上,并由此認為所有利益集團都應該受到嚴格控制,也有些矯枉過正。因為人們既然有利益,其利益也就會不同,往往就會形成不同的利益集團。而不同利益集團的政策影響力,往往由各種綜合的原因決定,并非一定是財大氣粗者贏。比如在控制槍支上,美國最堅定的控槍政治家、紐約市長布隆伯格不知比持槍權的最大支持者美國步槍協會財富多多少倍。但卻對后者對國會議員的強大影響無能為力。
????在這種情況下,真正優秀的政治家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通過合縱連橫、甚至協調妥協,讓政策向著正確的目標靠近一步。在這方面,米歇爾應該當之無愧被稱贊,正像她丈夫為推動美國全民醫保的夢想而不斷忍辱負重一樣。(財富中文網)
????作者為中科院《科學新聞》雜志原總編輯,美國康乃爾大學在讀博士。